花辞镜抬起手,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血,笑容凄凉:“我只是鲛皇的一枚棋子……阿晚,你又何尝不是呢?人皇如此对你,你不恨不在意么?”
晚云灼脸上无波无澜,下了逐客令:“你若是来对我说这些话的,便请回吧。战场以外的地方,都不该是我的归宿。”
花辞镜抬眸,隔着白骨笼,凝视晚云灼。
竖着的笼骨将她的面部划分成几块,视线很容易聚焦在她的双眸上。
明明是一双笑起来就盛满了整个春天的眼眸,却总是清清冷冷的,如同隔了一层薄纱的春山,他跋涉了好多年,也无法行至其山脚。
太冷静,太淡定,太疏离了。
“阿晚,你……你是不是,觉得我太弱了,所以没有选择同我结生死契?”
花辞镜挣扎片刻,还是问出这个他很想问的问题。
晚云灼一脸莫名,毫不犹豫地回答:“是啊。”
这岂不是废话?
她既在预知梦里看见了与他成婚的下场,哪里还敢继续同他结契?
再说了,就算没有预知梦这回事,她也决计不会与他结契。
他这身子骨,的确太容易死了。
听了晚云灼的回答
,花辞镜如遭当头棒喝。
血迹未消的唇瓣颤了颤,喃喃吐出几个不甘心的字:“阿晚,你是不是……从未……从未喜欢过我?”
问完这个问题,花辞镜哀哀地笑了一下。
他甚至连“爱”这个字眼都不敢用。
晚云灼看着花辞镜,脑子一片空白,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喜欢?
喜欢是什么呢?
年纪尚小时,她有好多好多喜欢的东西。
她喜欢吃糖葫芦。加入军队后,一个士兵看见她吃糖葫芦,笑说她就是个小女孩,小女孩能打什么仗;她为了树立威信,从此再也不碰糖葫芦。
她喜欢小动物,养了一只白色短耳小鸟;可人皇说这是玩物丧志,为将者不该耽于外物,当着她的面把小鸟摔成肉泥。
她还遇到过一个小狗妖小哥哥,他头上有软软的耳朵,她也十分喜欢,想尽办法去摸,他一开始很抗拒,后来妥协了。她原本以为自己多了个好朋友;可是,他最终不告而别。
至于花辞镜。
她似乎是喜欢花辞镜的。
毕竟,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他还曾舍命救她。
可是,也是他导致了她死无葬身之地,让人族从此消失于下界。
“喜欢与否”此事,无意义,不长久。
像大海里的泡沫一眼,昙花一现,无疾而终。
晚云灼没有回答,只是转过身去。
她抬眸,刚好撞上墨无疾的视线。
那双漂亮的凤眸正专注地凝视着她。
幽深眸色中,倒映着海水里星星点点的漂浮物。
宛若亘古不变的漫天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