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一早兄弟俩就起来沐浴更衣焚香,之后换上了新衣服,先是祭拜菩萨。那一百多道菜上了半天,好容易摆齐全了,兄弟俩各种菩萨拜了一圈腰都要断。还没缓过劲来,管家齐远带着家丁们动作迅速的将这些祭品都撤了。一转头把这些祭品都摆在了祖宗牌位前头,好嘛菩萨吃完祖宗吃。齐舒志一面老老实实的叩拜,一面心想若我是菩萨不生气就不错了,又怎么会保佑这边还没吃两口,那边菜都端到别人桌子上去了。他心里默默吐槽,面上特别虔诚,求祖宗保佑府上来年更加兴旺,保佑家里的人都平平安安没病没灾的。齐远躺在床上,听见外头的鞭炮声,担忧道:“也不知道这俩小子弄的怎么样,可别做错了事惹的祖宗不高兴。”“他们做的好着呢。”杨氏一边给他喂稀粥一边道:“齐忠让人来报了,说是一点没出错。你也别操心了,孩子都长大了,这些事早晚是要交给他们的。”齐远听着眼神有些落寞,孩子大了他岂不是就要老了?他笑了笑,道:“老二这孩子从小淘气,想不到办起正事来也不含糊。”杨氏又给他喂了一口,道:“你这个做爹的竟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不了解,我看着舒志长大。他虽然调皮又桀骜不驯,但心里比谁都明白清楚。这么多年他不学好就是在跟你置气,如今长大了懂事了,自然就好了。”齐远忽然就想起十年前他在外征战三年回来,当时老二连名字都没有。他躲在柳氏的身后,怯生生的看着自己,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里生疏羞涩却又透着亲近。他当时瞧了一眼,鼻子就发酸,这就是他的儿子,他的第一个嫡子。再后来孩子越长越大,越大越叛逆。有时候他就想,陆氏那样娴雅文秀的一个人,为什么会生出这么个儿子。现在看来儿子还是好的,他就知道齐家没有真正混账的儿郎。齐舒志与齐玉锵从祠堂出来,看着齐忠在放鞭炮,新的一年就快要来了。兄弟俩相视一笑,“走,去看爹去。”这天齐舒志穿的便是柳氏亲手缝制的玄色金纹的衣袍,他将平时半束的头发全都束了起来,用金冠固定,衬托着一张尚且柔和的少年人的脸剑眉星眸清新俊逸。齐远看着这两个儿子不免感慨,论聪明智慧老大和小三要更胜一筹,但要论相貌两个加在一块都比不过一个老二。齐舒志看着精神头不错的齐远,道:“今天是大日子,晚上不如把菜送进这屋吃吧,今天不能让爹一个人用饭。”齐远歪在床上道:“那些个鱼肉荤腥的我又不能吃,送过来干嘛”“不妨事。”齐舒志道:“我们吃,爹你看着就行。”齐远被气的背部隐隐作痛,翻着白眼道:“等过了年就把你送你大哥那儿去,让你在军营里好好吃点苦头,看你以后说话还不会不会这么气人。”一旁的齐玉锵两眼放光道:“爹,二哥去,我能不能也去?”杨氏瞪了他一眼,“你凑什么热闹?”八岁的齐玉锵一脸委屈道:“我也不小了,该去军中锻炼了。圣贤书读再多也不能科举,还不如早点熟悉军中事务。”齐舒志笑笑不说话,虽然他读那些沙场征战的诗词时也会热血沸腾,但他从来没有想过去边关作战。他觉得自己就做个纨绔挺好的,吃吃喝喝玩玩舒舒服的过完这辈子才对得起老天爷让他重生这一回。晚上一家人在一起吃了顿饭,看着江氏明显鼓起来的肚子,齐远想到了自己当初,便道:“明天我就上一道折子,让陛下放老大回来,过年一家人不在一起可不行。”江氏欣喜无比,欢欢喜喜的去了。第二天清早齐舒志记着今天要带着老爹的奏折进宫,早早的便起来了。这些日子家里的事太多,他已经挺长时间没和朋友们见面了。从宫里出来就顺便去一趟唐府,自打梁东秋闱中了解元之后,他们四个就都不再去书院了。唐礼之和方峥家都开给他们张罗婚事,上次见面方峥还在诉苦,说父母天天一吃饭就开始唠叨,导致他吃饭不消化便秘了好多天。换上了世子朝服,吉祥送了早饭过来,他刚坐下还没吃两口,齐忠急匆匆跑来,道:“世子,宫里来了旨意,宣您入宫。”“这么急吗?”难得早上有点胃口,齐舒志叹息一声放下筷子,“这就走。”这些日子他经常入宫,宫里头都已经很熟悉了,但今天他刚踏进宫门就觉得有点不对。领路的太监全程低着头板着脸,步履匆匆的往前走,也不怕他跟不上。原以为皇帝传唤是要问父亲的伤势,一进御书房却发现里面还有几位大臣。皇上可从没这样见过自己,齐舒志收起了散漫,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行了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