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边的人已经面目扭曲,身体也因为愤怒而颤抖了起来。但我用力挽着她,她一时间也挣脱不开。灶门炭治郎似乎发现了我的存在,正要开口,却被我抢先一步。“辛苦各位了,看你们的样子,击杀的上弦吧?但是没事了,以后不会再有新的鬼出现,现已存在的鬼的实力也会一点点减弱,你们的负担会减轻不少。”受伤较轻的蛇柱出声反问:“你什么意思?”“因为——鬼舞辻无惨就在这里。”同时响起的是他的怒吼:“猗窝座!”蛇柱和水柱立马握紧了手中的的日轮刀,警惕地看向我挽着的人。而灶门炭治郎则惊声叫到:“这个声音,是鬼舞辻无惨!”话音刚落,紧握日轮刀的蛇柱和水柱就向这边冲了过来,却被挡在了三米开外。我看向身边的人,他已经恢复了自己本来的样子,原本穿得好好的华美和服已经有些散乱了。束起的头发也散落下来,青丝中夹杂着灰白几缕搭在肩头,剩下的披在背后,白洁的额头上敷了一层薄汗,黏住了碎发。他的脸色也有些苍白,紧咬着牙,隐忍着疼痛。这倒是让我想起了他让我永远离开的那个晚上,那天晚上他也是这样虚弱的,但即使再虚弱,他也努力装作没事的样子,绷着一张脸。现在他可怕疼多了,眉头都纠在一起,指尖都在发抖——对了,这就对了。“……是你吗?”他打着颤挤出一点声音。怎么能不疼呢他用手捅穿我的肚子,把我丢弃火海里……血溅到墙上的时候,我也是疼的,在火烤着的地面上爬行的时候,我也是疼的。拖着残破的身体在不见天日的深海之中念着他的名字,一遍遍告诉自己我爱他,一遍遍怨恨着诅咒他的时候,我是多么得痛苦啊。这饱含了爱与恨的诅咒,他还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转移到别人身上,自己快活了一千年——如今翻了倍地返还到他身上,也怨不得别人的。“是你,阿绡。唔……”然后就因为疼痛再次闭上了嘴。对面的三人已经退出了交战区,与我们保持着一种相对微妙的平衡。“你究竟是什么人?”水柱皱着眉头问我,“你是要站在鬼舞辻无惨那边吗?”灶门炭治郎也是一脸不解,还带了点担忧:“阿绡小姐,他很危险!”蛇柱没有说话。也是,比起我和无惨,他们只能算作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局外人。我退后一步,无惨此时身上没有一点力气,只能任我摆布。“我刚刚说的都是真的,也许你们暂时无法相信我,但我也不能把鬼舞辻无惨交给你们。”“就是说,你现在是敌人?”“如果你们非要我交出鬼舞辻无惨的话,可以这么理解。”我拖着无惨移动,对面三人也保持着距离和我朝着一个方向移动。他们刚刚和上弦鬼交战结束,身上多少带着伤,体力也消耗了大半,加上对无惨的忌惮和对我异常行为的怀疑,一时间也没有攻击的意图,却也不能放任我带着无惨离开。不知不觉,我已经带着无惨离开了树林,移动到了悬崖边。悬崖下的海水不断冲击着山石,发出巨响,崖下吹来的风把我的头发吹到脸前,遮挡了大半的视线。鬼杀队的人站在树林口,与我遥遥相望。晦暗的云层后微微透着亮光,天快要亮了。“阿绡小姐——”我没有理会灶门炭治郎的叫喊声,扶着无惨跪坐下来,从胸口掏出那个千年前我为他准备的药罐,扒开塞子,掐开他的嘴,把血药一滴不剩地灌进他的嘴里。原本安安静静的人突然猛烈地抽搐起来,我按住他,防止他一不小心跌下悬崖。鬼杀队那边又有了些响声,过了一会儿又轻了下去。一只鎹鸦从远处飞来,停在了鬼杀队那边,叽叽喳喳不知道说了一些什么,但他们似乎是要离开了。“主公说了,鬼舞辻无惨交由你来处理。”“希望你能遵守承诺,不要让他离开你的掌控。”然后忍着怒气走了。怀里的人是被我的歌声吵醒的。他全身都被冷汗浸湿了,常年不见光的皮肤在此破晓之际显得有些透明,声音有些暗哑,却是我最熟悉的声音。他半睁着眼,把我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你还记得啊……”我点点头;“说好了的,每次见面都唱歌给你听。虽然已经过了一千年了,但既然你还活着,我就没有理由违背承诺。”“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突然狂笑起来,然后又是猛烈的咳嗽。“活着啊——我还活着啊……他们都死了,不想我活的人都死了,死了一千多年了,我都记不得他们的样子了……可我还活着,我这个从出生开始就被判定了立马要死的人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