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个人暗自轻啐了几口,从卖饼的摊主那里买了一块胡饼捂在手里,这才急急忙忙地出了坊门。
芍药瞧了眼东边冒头的日光,又在太师府的门口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才转身回去。
她越过正堂,一路往内宅走去,来到西南角一件小巧精致的房门外,轻轻敲了下门。
“进来。”
听见屋里传出那道熟悉的声音,芍药这才推开门,缓步朝里走去。
越过正厅那座紫檀木花鸟屏风,手撩起两道珍珠珠帘和一道大红纱帐,芍药终于看见了自家娘子的身影。
她正倚在凭几上懒洋洋地吃着一张胡饼。
美人未施粉黛,满头的秀发就那样直直地垂在胸前,动作之间,偶尔露出脖颈胸前的一抹白皙,惹人遐想。
见芍药进来,她一双小鹿般的眼睛悠悠地望过去,似一根羽毛轻拂,惹得人心尖一颤。
芍药暗叹,一张妩媚的脸偏偏长了一双清澈的眼眸,也难怪男人见了她会把持不住。
“如何?”
芍药笑起来:“娘子放心,万事皆备,那位今日怕是难以从宫中出来了。”
闻灵唔了一声。
许是嫌胡饼有些油腻,她微微蹙眉,抿了抿天生微微上翘的嘴角,随手将剩下的胡饼放在眼前的高脚盏里,随后直起身子,用一只纤细葱白的手轻轻碰了碰一旁那只盛满馎饦的琉璃碗。
“用价值千金的物件来盛这些东西”她轻笑一声,“当真是奢靡。”
芍药瞧着闻灵那双瞧不出喜悲的双眼,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回答。
她从在方家时便一直跟着闻灵,两个人一起流落掖庭,后来辗转到吕家,最后落到董然这个奸臣的太师府上,纵然如今锦衣玉食,可她知道,她的小娘子并不快活。
每日对一个能当自己父亲的男人婉转承欢,怎么能高兴的起来?更何况那个男人还是自己的仇人。
她叹了口气,拿了根赤色发带,轻脚走到闻灵身后跪坐下来,将她垂地的秀发扎起,露出白皙的脖颈来:
“好在就快要结束了,等五郎接了您去,咱们就再没什么怕的了。”
听见芍药提起那个人,闻灵的眼皮猛然一跳,手上一个不稳,被溅了几滴汤水。
芍药急忙拿了帕子替她擦拭了,又仔细瞧了瞧,问道:“娘子没事儿吧?”
小娘子的手好不容易重新养得这样好,若是烫伤了就太可惜了。
闻灵合上双眼,卷翘的睫毛在日光下微微抖动。
五郎,吕五郎,她曾经满心爱慕的郎君亦是将她推向地狱的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