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上哪种处世方式更好,但是少数总是会被排斥的。青岩就是那个被排斥的妖怪,虽然现在看起来好像没有妖怪敢在背后给他找不自在了。可是妖怪们对他的态度却没有任何改变。他们不服青岩,也不喜欢这个在他们眼里一无是处的妖怪。一只花枝鼠,天生的体质让他无法更进一层,就算活上几千年上万年,也不会有什么本事。成不了可以呼风唤雨的大妖怪。对妖怪来说,实力就是全部。青岩笑着对蛋蛋说:&ldo;好啊,等你长大了还喜欢我的话,我就和你结婚。&rdo;蛋蛋点点头,一本正经地说:&ldo;你要记得你说的话哦,不能骗蛋蛋,骗人会有长鼻子的。&rdo;青岩忍俊不禁,他抱着蛋蛋的姿势有点别扭,但是动作很轻,唯恐让蛋蛋觉得不舒服。虽然蛋蛋还小,是个小妖怪,但蛋蛋也是第一个对青岩如此亲近的妖怪,青岩很开心,这种愉快是从内心迸发的,无法被青岩自己左右。颜许看了一会儿,突然就开始发困,上眼皮和下眼皮不听使唤,很快就纠缠到了一起。他坐在沙发上,睡意将他淹没,闭上眼的一瞬间便沉睡过去,进入了梦中。这是个格外真实的梦,在梦里,恢复了年轻时外表的杨婆婆站在一处高坡上,四周都是郁郁葱葱的高大树木,因为是秋天,有些树叶已经变成了黄色,随风垂落,凄凉地落到了地上。冷风围绕在她的身边,可是她不为所动,似乎一点也没觉得冷。&ldo;我知道你在。&rdo;杨婆婆突然拔高了音量:&ldo;给我滚出来!&rdo;回音就在耳旁,长久不断,似乎不会停下,又等了一会儿,杨婆婆高举自己手里的巨锤,狠狠砸在地上。原本栖息在树上的鸟儿纷纷展翅逃离,大地似乎都在震动。鸟类的惊声尖叫就在耳边,树欲动而风不止,就在杨婆婆快要丧失耐心的时候。有一棵树的树梢动了动,那明显不是鸟类能有的动静。杨婆婆紧紧盯着那棵树,准确的说,是那棵树上的妖怪。杨婆婆眼睛也没有眨,她动也不动,就这么仔细看着。穿着黑色斗篷的妖怪来到了杨婆婆面前,他脸上的烧伤比颜许上次见到的更严重了,整张脸就像是要融化了一样,眼睛大的令人心理发慌。&ldo;你终于出来了。&rdo;杨婆婆的嘴角带着一丝说不上是痛苦还是欣慰的笑容,她忽然问道,&ldo;你还记得我吗?&rdo;黑斗篷的妖怪没有说话,他看着杨婆婆,似乎不知道这个素未谋面的人为什么要问自己这个问题。这只妖怪,已经失去了属于他自己的所有的意识了,他的过去和未来,都已经消失殆尽,甚至称不上是个独立完整的妖怪。杨婆婆的眼角有泪花,她偏过头去,谁也看不见眼泪滑落。随后,杨婆婆挥舞着她的巨锤,冲了过去。妖怪在巨锤快要落下来的时候送出自己的匕首,明明他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力气,甚至因为烧伤,看起来虚弱非常,可是就这么四两拨千斤的抵御住了杨婆婆的攻击。杨婆婆吃力的收回巨锤,随后,又狂风骤雨似的击杀过去。就好像她现在正在战斗的不是自己的儿子,而是杀子的仇人。她没有任何动摇,一个心如磐石的女人,一个连血缘亲情都不能使之动摇的女人,从某种程度来说,是非常可怕的。她现在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想要,只是把自己的命都放在这里,殊死一搏而已。从一开始,她就没想过活着回去。杨婆婆再次冲了过去,她莫名觉得有些奇怪,她一次又一次的冲过去,但是她的动作却一次又一次被破解,她终于发现了,这个已经不算是她儿子的妖怪,从始至终都没有主动攻击过她。就好像很多年前,还年轻的自己让才刚刚提的起刀的儿子朝自己攻击,然后那个小崽子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站起来,不愿意对自己的母亲挥刀相向。那时候她是怎么做的?是欣慰还是愤怒?欣慰于母子间的感情,还是愤怒于自己的孩子连提刀的勇气都没有?时间过的太快了,她已经记不得了,早就忘了当年发生了什么,也早就忘了当年的自己是不是个合格的母亲。杨婆婆的眼眶通红,她再一次冲了过去。这场战斗,甚至可以说是杨婆婆单方面的战斗维持了三天三夜,她的法力耗尽,慢慢从美丽强悍的年轻女人,重新变回了孱弱的老人,她再也举不起自己的巨锤了,当年那个女巨人,女战士,迎来了她一生中最后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