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无话要讲,师弟天资过人,勤加修炼,他日必是云程发轫前途无量。”后退一步行礼,“师尊,弟子身体不适,可否先行?”
“青儿近来奔波辛苦,须要张弛有度,不可伤及本元,去吧。”
告退、转身,至此,他才总算看了那大殿上之人第一眼,见了与他宝贝弟弟相别九年后的第一面。
已经换上掌门弟子服了,自然,早说好的事情,确实不用经过他什么。
夜雨染成天水碧,映衬着步遥肖似其母的好样貌,唇红齿白,面若冠玉,文质彬彬,不像修仙弟子,倒像是个凡间弱质书生,若长成这样,是个男人倒也不是不能接受。不知这艳福最终入谁怀,当然如果能打起来,两败俱伤,全挂了,最是他乐见其成的。
就在也没有人能压在他头上。
就目前看师尊那意思,倒像是不感兴趣,竟然一来就把人往他那里推,自家师尊是什么刚正不阿之人么?没觉得,莫非玩的是欲擒故纵那老一套?细细想来,全派上下,这个宝贝好像只有放自己这里才是最安全的,老狐狸。
步遥感受到他如芒的目光,仿若未觉,眼睫微垂,目不斜视,就像在看他的是个与他无关之人,倒是大度。
未做停歇,差身而过时,听见有人暗自道出一句:“好一个目中无人的二师兄啊。”声音极小,极沉,倒像是故意说给步青云听的。
修真之人耳力何其惊人,更何况是他们这等境界的人,他这样一句话,在场谁听不到。
好大的胆子!什么人敢毫无顾忌地当面议论他,给他难堪?!步青云蓦然回首,那是一双鹰一样的锐利眸子,眸光深邃,有如寒潭沉星,似笑非笑,满含嘲讽。
他这才注意到步遥身边竟还站着一个人,是张生面孔,印象里不曾见过,也许是见过而不记得,毕竟除了一双眼睛外,整张脸毫无出彩之处,是哪种老实刚正之相,乏善可陈平凡至极。那句话步遥自然也听见了,二人似乎相熟,手下小动作拉了拉那狂徒的袖子,那狂徒竟然还将不满地将袖子抽回,大有不屑之意。
乡野村夫不知尊卑礼节,无知小儿难明天高地厚!怒火从心底蔓延开,最近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人倒是越来越多,是他步青云近来行事作风太仁慈,让人觉得他挥不动刀了吗?竟敢如此放肆,岂有此理!哼,他到要看看,这群中山狼在他手下能猖狂到几时。
凌烟阁。
“师兄指的是今年新入门的袁释?”
放下茶杯,瓷盖与盏相碰发出清脆声响,纤长眼睫遮住眼中情绪,步青云道:“哦,你认识?”
“师兄有所不知,他可是个出名的人物,现在门中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凌烟阁守阁弟子摇头晃脑,说起来兴致勃勃。
步青云眼光一挑。
守阁弟子嘿嘿一笑,赶紧解释道:“师兄,您是出去回来晚,不巧错过开山择徒与内门大选,所以不知其人,他是今年参加择选,第一个从浮云梯上来的,紧随其后的是三师兄,他二人将其他人甩下足足有七千阶!”
听到这里步青云眉头一跳,“就这些?”
“那肯定不止了,”守阁弟子轮番撸起袖子,就差没找到块惊堂木,否则能说上三天三夜的架势。
“长话短说。”甩下手中玉简,步青云施加压力,他可不是闲来听说书的。
弟子敛去讪笑,老老实实将袖子放下,感慨道:“那袁释是个狠人呐!”然后瞟着斗鸡眼,一脸玄之又玄,“您猜他早别人那么多登的顶,然后去干嘛了?”
“诶哟,想您也猜不到,不、可、置、信!”弟子越说越是激动,情绪激昂,状态饱满道:“人家直奔内门大选去了!”
“咔嚓——!”
“咦,什么声音?”
“接着说。”
“他到的时候,正好赶上内门大选刚开始,时间不差一分,不差一毫。那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就见那袁释气定神闲,迈着悠然的步子分花拂柳从外门缓缓而来,在记名弟子惊愕的眼神中,擦着末尾报上名。”
“然后,诶哟太精彩了!”弟子还想细说,想来师兄当没空听他详细叙述,于是又将话咽下去,“这里就不赘述,最后他直取魁首,一战成名!”守阁弟子意犹未尽,似乎那日情景历历在目。
“他是什么天赋?”
“上品末等天赋。”
捏紧凌烟阁天玄柱的手一松,步青云敛尽眼神中的杀气道:“算是个有本事的。”
“他修为不算高,胜在有一技之长,画符品级高,画的许多符别说在场的弟子,就是有些师父都说不曾见过。”
“符修?不多见。”很可惜,他记得门中善画符的好像就一位重明师父,很早就出去山云游四方去了,打他入门从来就没见过他。
炼丹画符此类常用技能乃是仙门弟子必修课程之一,寻常弟子练的不过是些最基础常用的东西,最多是些疗疗伤、镇镇邪的作用,但凡有灵力大家都能制作,你会的我也会这有什么意义,只能日常修行作为辅助,实战中起不到任何作用。
而符修丹修等此类特种修行类别,是对天赋要求极高的,天赋不够,再勤修苦练也绝不会有半点作用。一般这类修者大都有家族传承,由家族中有经验的长辈选取天赋高的孩子,从年幼时便加以指引方能成气候,前期行进困难,越到后期越强,灵窍开后更有甚者可以自创符术,你自创的东西,别人如何能解?堪称逆天。
因此修真界有条约定俗成的规矩:遇到上品符修丹修此类修者,就算你修为比他高,少不得也是要礼让三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