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玄度的头垂得更低了。和她的事业一样,许弭心心念念惦记的追求和理想,在那些人眼里,就是这样的不堪入目。心底突然生出了一点同情,可眼下却什么都不能说,“好,我知道了。”
依旧是妥协。
“我知道你不想听,但是……保险起见,和许弭要个孩子吧。”苏雾秋说得云淡风轻,好像要个孩子,和明天多吃点饭一样轻松。
已不简简单单是震惊那么简单了,还有一点难过,又觉得受到了侮辱。
没有感情基础的结合,怎么可以。
再生出一个像她一样的孩子吗?
再培养出下一个她吗?
一瞬间冷得刺骨。
苏女士还在断断续续发表着感言。
程玄度自然知道,当年她是如何成功上位的。
她自然也有几分像苏女士,在言语交谈和擅长表现自己这方面,可她到底还是有所保留,最爱的还是自己。
手机震动了几声,碍于是放在了苏女士身边,她并没有看。
门口传来了输入密码的声音。
大脑还充斥着苏女士灌输的“要用一个孩子捆绑许家”的荒唐言论,以至于,她听到了,但又没有完全注意。
直至,玄关处,出现了一道不和谐的声音。
“玄度,我回来了。”
距离会客厅有点远。他的声音很大,像是刻意提醒。
苏女士停下了话茬,暗示性地瞥了眼程玄度,起身。
许弭抱着一束花,正在玄关处换鞋。看到苏雾秋时,用了绝对可以拿下了奥斯卡的演技,“苏姨来了,玄度怎么也不告诉我。”说着,视线为难地落在了左手上。
母女两人这才注意到,他手中还提着小红楼的海鲜粥。
“给你带了宵夜。”
任谁看上去,都像是晚上加班的丈夫,下班回家,给家里的娇妻带了最爱的夜宵,还有能哄她开心的新鲜雏菊花束。
苏女士的脸色转暖,示意许弭坐下说话。
算是躲过了一劫。
程玄度冷着脸,接过许弭怀中的花,去掉包装,把花插入花瓶。还抽空放出一只耳朵偷听他们的对话。
苏女士口无遮拦,蜜月,孩子,几乎都说了出来。
她的手被剪刀刮了一下,没破皮,轻微的疼。
她能感觉到,身后有道视线若无其事地落在了身上。
许弭的解释总是恰到好处,“不急。我和玄度才刚在一起,想度过一段属于我们的时间。”
他格外擅长哄人,天生拥有千面。
她见过他在夜色中冷淡疏离的模样,见过他漫不经心地笑着拒绝女孩,见识过死缠烂打,也不是没被他偶尔的关心所微暖。
恰到好处的解围,狼狈时披在身上的外套,他的承诺、安抚和尊重。
如果,她真的只是程玄度,是那个甘愿接受命运的人,是不是,真的就动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