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楚来握住船卡,抬手将丁一的双眼合上,“但是我真的需要一个上船的机会。”
在从触碰她眼睑时,楚来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下城区经常能见到尸体,更何况她给金指打工,干过不少脏活。
人的肌肉只在刚刚死亡的时候松弛,很快就会僵硬紧缩,皮肤也会因为失血而惨白。
她能轻松合上丁一的眼睑,说明丁一死亡的时间就在不久前,半个小时,甚至更短。
这也意味着,那个杀死丁一的人还没有走远,很可能就在附近徘徊,甚至准备回来处理现场。
窗外有风灌进来,室内的某件木头家具被吹得柜门吱呀作响,好似某种恐怖电影的配乐。
楚来打了个寒噤,转身快步向墙角的大酒柜走去,将余下没说完的忏悔与道歉放在了心里。
她转动柜台上的摆件,在弹出来的光幕上输入了密码。
机械声响,酒柜朝一边移开。
楚来侧身避让,瞥到一旁的衣帽架。
丁一的外套挂在上面,衣兜露出了一角纸片。
上一次离开时楚来走得匆忙,根本没注意这里还有件丁一的外套,更别提发现外套里的东西。
楚来将那张纸片抽出来,看了一眼后就猛地转开头。
这是一张打印的照片,上面那个人的脸楚来十分熟悉。
她对乌冬托付了最大的信任,最后却被他从背后捅了刀。
楚来极力克制,不让自己把那张照片给攥皱,而是将它收在自己衣兜里。
密道门打开,楚来钻进去,一边沿着梯子向下攀爬,一边调用全部的理智回忆上次在白鲸号里的经历。
尽管章兆说大家各有消息渠道,但楚来总不能连声音和体型都做到与丁一完全相同,他们都相信楚来就是午夜,是因为那群人对午夜外形的了解几乎为零。
她上船后一直戴着头盔或者面具,只有乌冬见过楚来的脸,这一点大家都知道。
他们也知道乌冬是午夜唯一青睐的牛郎,是对午夜最熟悉的人。
因此只要乌冬说她是午夜,很多人都会相信她就是午夜。
楚来走出密道,这里是赌场街的后巷,此时无人往来,年久失修的路灯光芒黯淡。
她借着那点灯光,压下对乌冬背刺的种种愤怒情绪,再次端详从丁一口袋里找到的照片。
这是一张抓拍,照片里的乌冬正对着镜头挥手,他脸上的笑容和之前楚来见过的都不一样,那是望着喜欢的人才会有的眼神。
乌冬身旁的地面上,露出一截拍照者的影子,她举着相机,长发被风吹起。
拍照的人是丁一。
这就说明,丁一和乌冬见过面。
楚来呼出一口气,将照片收回去,寻找自己停在附近的机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