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砾全程注视着他们的举动,不知为何,感觉那名老妇人的样貌有些眼熟。“他们这对夫妇是留在这栋房子里几十年的老管家和老厨娘了,其实我们之前也有针对他们展开了谈话,只不过……”柴崎警部未尽的话语消隐回腹中,但在场的人都已经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很难采取到有效证词对吧?”阿砾平静地叙说道。因为他们,都是一对残疾人。一位没有耳朵与左腿,一位没有眼睛与右腕,年事已高,行动僵滞,思维迟缓,对于发生在这栋房子里的悲剧浑然不知,像具行尸走肉那般每日只按部就班地准点为众人提供食物。就算问,也实在很难问出什么东西。阿砾很快把这段插曲抛在脑后,神色欢愉地拿起放在篮子里的面包片,打算跟众人一起共进晚餐。警官们也都适时感觉到肚子似乎有些饥饿,配合地拿了几块面包与冷火腿充饥。“先让我们填个肚子吧,啊,好不容易刚从九州出差回来,又匆匆忙忙赶来这边忙到了晚上,还没来得及好好吃一顿呢。”见她满面天真无邪地取过这栋房子里的食物,敦不由眼神震撼:“砾小姐,你竟然还能吃得下去吗——”(这可是那栋鬼宅里送来的食物啊!而且还是在刚见过尸体不久的时候!于情于理都不太合适吧!)然而阿砾只纯然地朝他眨了眨眼睛,提醒了敦:“为什么不能?现在不吃,等今晚干活的时候,你会想吐也没东西吐的哦。”敦:“???今晚干的会是那么恐怖的活吗?!”阿砾欢欢喜喜地给吐司刷上巧克力果酱,没理他,可这副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模样更让敦感觉到整个人都不好了。“砾小姐,你说清楚一点啊……”拎包小弟敦卑微极了,想要旁敲侧击提前做一点心理准备,以免到时候会在她的面前出糗。可他这位侦探社的大佬还未回话,所有人就都在这时迎来了一阵某种怪异的声响。是地板下方传来的声音。‘咚,咚,咚……吱……’像是有被囚禁在木板空隙的人在底下痛苦地锤打着地板,呼叫,求救,并且伴随着撕挠的刺耳音,想要引发好心人的注意。‘救救我——’无论是学生还是警官,只要在鬼宅里逗留过的人,脸庞在这一瞬齐齐失去了血色。“又、又来了——”餐厅的吊灯开始闪烁不定,晃来晃去,在时不时划过的黑暗里,乌黑的檀木地板里所传出的动静愈发接近。沉闷的声响每动一次,都传递出实质的震动,如有无形的恐惧正一步步向人逼近。阿砾刚刷上一半果酱,就懵逼地被脚下的动静给震掉了半片面包,还是果酱那面朝下、啪叽掉到了餐桌惨烈牺牲,连‘三秒原则’都无法挽回。她眉梢一抽,唇角原本纯真的弧度渐渐消失,熟悉她的人大概知道这是不妙的开始了。惊惧不安的环境里人人自危,吉高忍不住害怕得扑进了加藤的怀里,小仓躲到警察背后,柴崎及其下属则拔出腰际的配枪警戒,连敦也战战兢兢地企图站在阿砾身前保护她。可那波捶打着地板的怪异声响依旧不依不饶地再次逼近。‘救……’黑亮交接的一刹,某把雪亮长刃迅速出鞘,被其主人反手捅进了脚下正锤个不停的木质地板。浑身散发寒气的茶栗发少女绷着脸,握住刀柄狠狠旋转一周,木屑飞溅。“救救救你个头,有完没完——”世界安静了。阿砾真是烦死了这些总不识好歹在吃饭时间打扰她的鬼东西。脱离了菖蒲布袋与鞘壳的刀刃被她笔直地捅破了洋馆内的木质地板,飞溅的木料碎屑很快散作不明颗粒,在空中轻微旋转着。吊灯开始停止闪烁,光线恢复原状。无论是周围人惊惧的动静,还是地板下慑人的捶打和抓挠,都在少女那灌注了恼怒的喊声中被吓到彻底凝固。好半天,人群中才缓缓回过神来,那位原本小看了这位少女的小仓,甚至还下意识地滚动喉结嘟囔:“她这气势简直比鬼怪还可怕……”他这回终于有点后怕没在当时上去送了,否则肯定头盖骨都被掀掉。见世界终于安静,阿砾这才不爽地哼出一声细微的鼻音,把刀拔出,在空中旋转几圈后送回刀鞘。方才被她破坏掉的地板残留着一个黝黑的洞口,深可见底,不过这回没人会指责她的行事是否不妥。但敦这时忽然翕动了鼻翼,来自虎类的敏锐嗅觉似乎让他闻到了某种腐臭已久的味道。——是那个洞里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