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后座换到主驾驶位,关车门前刚好看到剧组收工,一大队人马有说有笑朝这个方向走来。
走在前头的冯导演隔远向他挥手:“穆先生,要一起去吃饭吗?”
临近杀青的剧组人员兴致极高,再晚收工也想着不过才剩两三天的事。
穆常影不爱凑热闹,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参加了,自个坐进车里系好安全带。右脚在油门上一踩,宝蓝色的车子融进降临的夜色中。
附近一带小吃店挺多,酒吧却寥寥无几。穆常影兜了好久,终于在某条街尾发现了个不起眼的酒吧。
聊胜于无,穆常影不做挑剔,找空位泊好车走进去,寻了个吧台边的位置坐下,开口就点了杯长岛冰茶。
舞台上抱着电贝司的男歌手正闭着眼陶醉地唱着情歌,穆常影没听过那首歌,只听到歌词里有“度日如年”。
他想,假如以日为年的话,他和棠未息可真是隔了好久没见面了。
听程簌说棠未息为了专心备考辞去了酒吧的工作,穆常影反倒松了口气。他早就觉得棠未息在这个年龄承担得太多了,又要顾学习又要顾家人,那家伙的双肩那么瘦削,一个不留神被压垮了怎么办?何况shadow夜场乌烟瘴气,如果棠未息再遇上被客人骚扰的情况,他可没办法及时赶到对方身边。
“先生,您的长岛冰茶。”
“谢了。”
穆常影扯回思绪,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味道不错,棠未息那天给他调的那杯糖浆加多了。但穆常影没提出来,他认为鸡尾酒的口味是针对不同的人,既然在棠未息心里他是更适合多加甜的,那他就顺着棠未息的意喝下甜度较高的长岛冰茶。
反正在他心里,比鸡尾酒味道更美的,是棠未息做的点心,而比棠未息做的点心更美味的,是棠未息这个人。
手机不合时宜地在响了起来,穆常影瞄了一眼,脸上神情变得不耐烦。
“什么事?”他一手接电话一手捏酒杯,起身离开吧台在角落找了个相对安静的位置坐下。
这个小酒吧和shadow白天的时候很像,音乐轻缓,灯光温暖,客人不多,来者要么三两知己要么独自一人,或小聚一场或借酒消愁,歌手的声音可以钻进每个人的心里。
要不是被来电打扰,穆常影觉得自己可以在这里呆上两个小时,酒慢慢喝,心事慢慢沉淀。
可是现在,秦迁声把他的念头给打破了。
“常影,你可以让我去看看柚柚嘛?我都一个月没见她了。”
“当时合同上就说得明明白白,钟柚在出道前必须闭关培训三个月,你是想让她违约?”
“当然不是!可是常影,你就看在我们有过交情的份上……”
“我们没交情。”穆常影打断秦迁声的话,“还有,别叫我的名字,我听着别扭。”
他果断地挂了电话,狠心把秦迁声的号码拉了黑名单。
杯壁上滑下来的水珠渗透了指间,穆常影将手机塞进口袋,换了只手握住酒杯。
酒才喝了两口,他就有了微醺感,但他平日的酒量又没这么差。他把蹭了水珠的手盖到眼前屏蔽掉自己的视觉,留下听觉感受周围的环境。
渐渐地,店里的歌声远去了,只余棠未息梦呓般的声音唤着他的名字:“常影,常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