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行,你自己看着弄吧,”她穿上鞋,准备出门,“对了,晨晨的班主任姓沈,你先招待一下,我晚点应该能赶回来。”梁赫怔了一瞬,点点头:“好了,我知道。”“沈”实在是个常见的姓,但他还是会产生联想。不知道沈喆现在是做什么工作,还是继续读研。这几天,他并没有往沈喆的家里打电话。曾经两次按亮手机,一想到可能再度联系上对方,便有股难耐的燥气袭上心头,使他打消念头,一拖再拖。他自我开解地想,是因为太久没有联系,感到难为情。可他能够自然地联系闻昊、叶敏娟……以及其他一些人,到了沈喆这边,畏手畏脚多有顾虑。沮丧与挫败感伴随着迷茫,仿佛只身踏上浓雾中的列车,不知终点在何方,一旦放任自流,自己的命运或许会被牵引到某个意外之境。回过神来,袁晶已经离开,防盗门紧锁着。晨晨仍坐在沙发上,表情动作都没什么变化。晨晨的大名叫袁皓晨,原本随父姓,父母离婚后因为跟着袁晶,改成了母姓。可能是从小父母离异、母亲又工作繁忙、少有人陪伴的缘故,这孩子的性格比较内向。即使面对舅舅梁赫,也不会主动开口。梁赫本来就不太会哄小孩子,回国后也就见过他两次,没什么可说的话。可是看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在那里,又有点可怜,也许他希望有人陪着一起做些什么。袁晶说老师七点左右才到,还有一些时间,梁赫走到沙发前面蹲下来:“要不要跟我到楼下买点东西?”晨晨不说话,盯着梁赫的双眼,点了点头。也不全是打发时间,梁赫发现袁晶家的客厅里空荡荡的,饮料水果什么的都不见,招待客人不太合适。她一个人也是太忙了,平时恐怕记不得添置这些。袁晶家是老城区的住宅,周围的生活设施比较多,路边光水果店、便利店就好几个。梁赫领着晨晨走进其中的一家。“想要什么?”梁赫轻轻问他。晨晨的眼珠四处转悠,却没有作答。梁赫又问了一遍,他才伸手指向一边。筐子里是一串串碧绿的葡萄,葡萄粒密实地挤在一起,每串都沉甸甸的。梁赫按晨晨的指示挑了些葡萄,问他需不需要别的,就再无回应了。梁赫自己又买了几个桃子、两瓶可乐,再牵着外甥回到楼上。晨晨又缩回到沙发上,据袁晶说他平时爱自己玩,但今天可能知道要见老师,情绪紧张,一直呆坐着。梁赫怕他无聊,打开了电视,自己到厨房洗水果。梁赫刚把水果装盘,外面的门铃响了。他端着盘子出来,对晨晨说:“帮老师开下门吧。”谁知晨晨一听这话,一溜烟地从沙发上窜下来,不是奔着门口去,而是跑回了自己房间,还重重地关上了门。“哎,这孩子……”梁赫嘟囔着,放下果盘,自行走到玄关。门外的廊道光不算太亮,身着白色衬衣的青年半隐在阴影中,对着敞开的门抬起了头:“您好,请问——”沈喆的话只说到一半,因为他脸上的表情与梁赫一样惊讶,忘记了接下来的台词,喉结微微滚动。“你……”梁赫艰涩地开口,“就是晨晨的老师?”沈喆的意识重回大脑:“原来……皓晨是你家的孩子?”作者有话说:后天的挪到明天更也许你可以考虑“皓晨是你家的孩子?”沈喆平平常常的一句话,落在梁赫耳边变了味,他想歪了,却也冲淡了意外碰面的紧张感:“数学还不行啊?我可能有这么大的孩子吗?”沈喆翻了个白眼:“你语文也不行,我说了是你的孩子吗?”梁赫略微尴尬地挠挠脖子:“他是我外甥。”“我知道,他妈妈跟我说了,舅舅看一会儿,”沈喆定定注视梁赫,“什么时候回来的?”“也就一个多月,”梁赫微微抿唇,“你,你当老师了?”“怎么了,”沈喆反问,“你不是说过我适合当老师吗?”久远的记忆匣子拉开,飘着风雪的寒假重回脑畔,梁赫的呼吸略为滞重。沈喆的样貌不及闻昊变化大,只是常戴的黑色细边眼镜换成了无框,有股更纯然的书卷气。“我是刚入职的,”他接着说,“跟同学一起参加了招聘考试,运气不错,考到实验小学。”这是市里实力最强的一所公立小学。几句话下来,他们还站在门口,谁都忘了提进门的事,直至楼道里的声控灯自动熄灭。“进来坐吧。”梁赫先反应过来,侧身让他进屋。今晚的主要目的是进行家访,似乎不是叙旧的好时机,沈喆换了拖鞋之后,四下环视一圈:“皓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