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重活一次,意义何在?
刚领略了失而复得的喜悦,如何承受得而复失的痛苦?
“皇后驾到——”
宋鸣珂不由自主一颤,方记起,内侍所指的是她母亲谢氏,而非前生怂恿她去和亲的妖媚女子。
她既欣悦,又愧疚,思忆中飘来一番怒斥——
“你、你竟不信你外祖父、舅舅的为人?你是老身仅存的血脉!真教人……心寒!”
那时,母亲贵为太后,久病缠身,获悉娘家一脉被罢黜流放,病情加重,再被宋鸣珂冲口而出的气言激怒,数日后撒手尘寰。
于宋鸣珂而言,是遭人挑拨离间的她,亲手将母亲推到绝望边缘,事到如今,有何脸面见她老人家?
谢氏丽容饱满,峨冠道服,焦灼神情,步履匆匆,显然闻讯而来。
自嫡长子堕马而亡,她对双胞胎中的宋显琛可谓重视到了极点,巴不得时时捧在手心。
此际太子生死未卜,宋鸣珂战战兢兢,迎上前紧握她的手。
前世错得离谱,悔不当初。惟愿此生,将功补过。
“晏晏,发生何事?因何着急传召李太医?”皇后命不相干的宫人退下。
宋鸣珂宣李太医进宫时,对外一律声称自己在定远侯府撞上了额头,头晕,赖在兄长处不走了。外界皆知她娇惯,对此不大会起疑。
而皇后未见爱子,当即猜到,真正需要太医诊治的,是宋显琛。
“孃孃,”宋鸣珂极力抑制上一世带来的歉然与思念,“今儿赴宴,哥哥似乎喝了不该喝的补品……”
皇后绕过屏风,登时被宋显琛满身的扎针惊得瞠目,愤然问道:“不该喝?李太医!究竟什么情况!”
李太医跪倒在地:“回皇后,太子他……中了毒。”
“中毒?何来的毒?”
李太医指向补品:“此药膳被人加入了不寻常的毒|药。据公主所言,太子曾喝了两口,微臣目下已施针压制毒性,还需弄清原理,方可全解。”
皇后闻言,身子晃了晃,几欲跌倒。
宋鸣珂急忙搀扶,却听得她嗓音尖锐:“谁!是谁下毒害我三哥儿!为何不报?”
“哥哥在表姨父家中饮下炖品,起初并无任何异常,抵达宫门时才昏过去,孩儿手忙脚乱,未及时禀报,恳请孃孃恕罪。”
“听说,你早就急召太医入宫?”
宋鸣珂本想推托额头有伤,但解释不了她何以平白无故把没喝完的药膳带入宫内,唯有谎称:“孩儿在表姐处睡着了,梦见大哥提醒,有人下毒伤害哥哥。醒后生怕梦会成真,提前请了李太医。”
她不忍牵扯悲思,更不能坦诚重活之事。借离世六年的皇长兄之名,或许能蒙混过关。
皇后一听她提及嫡长子,泪水涟涟:“立即请求圣上,下令缉拿霍家上下!查个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