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使不得,这若是被村上的人知晓了,还道我是为了银子才帮人的呢。姑娘我知道你的好心,咱们村子的人可不兴这个,来往皆是客,你就是日日来,我老婆子都是高兴的。”花奶奶推掉绮梦的簪子,笑呵呵地去盛饭。
“算了,等我们回去,叫人定期送些吃食过来便是了,她一个孤寡老人,你给她首饰,弄不好还是给她惹祸呢。”厉言说道。
绮梦也觉得厉言说得有道理,便不再坚持。
“那我给村长或者里保,叫他们快些修桥。”绮梦又说道。
“姑娘家的东西,是能随便给男人的吗?我这有玉佩,我拿玉佩跟你换,把你首饰给我,你拿我的玉佩去用。”厉言说着便将绮梦手里的簪子拿走,又将自己的玉佩递到她的手里。
绮梦顿了好半天,才在心里骂了一声“无耻”。
村子里的夜晚是宁静而凉爽的,两人吃了饭,帮着收拾了碗筷便进了屋子。自然是没条件洗澡的,即便有条件,绮梦也是不能在这陌生的地方宽衣解带的。
厉言也没有心思洗漱,只在院子里用凉水擦擦身子了事。
“能要回祖田了吗?”绮梦知道厉言是为这事不自在,便问道。
“能,我若说了,他不敢不给面子。”厉言翻了个身,身下的被褥有些潮湿,但总好过在野外露宿。
“但是老婆可就要不回来了,你说当初若不是你帮着那财主强了他的祖田,如今玉珍会不会都生了孩子了。”绮梦说道。
厉言没做声,世上哪有这许多当初,当初若不是那妖精迷住了厉老爷,自己的娘也不会独守空房这许多年,自己也不会养成了凡事靠自己,警惕身边任何一个人的性子,自己也不会变得这么冷漠。
次日一早,两人便出了门,一路问着来到当日带两人回村的那位砍柴大哥家里。
院子里隐隐有哭声,两人敲了门,一个农妇开门后诧异地看着两人。
“哥哥姐姐是爹带回来的,晓得。”那樵夫的孩子蹦了出来,探出了头看向两人。
“那快请进,我家那位上山砍柴了,一早就出门了。”农妇忙招呼两人进院子,转身示意另一个女子止住哭声。
那女子见来了外人,忙敛住哭声背过身子擦眼泪。农户家,没这么多讲究,且又是上了年纪的女人,虽有厉言在,但觉得还有孩子和其他女子在,便大方地倒了水给两人喝。
“多谢大哥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这玉佩您收下,届时拿了这玉佩去当,或者到方圆县,到方圆县徐家,定当重谢。”绮梦心想厉言是不想暴露身份的,毕竟做了亏心事,便报了自家的名。
“这可不敢收,会被乡亲们笑话死的。”那农妇依旧不肯收。
绮梦说道:“就当这是个信物,拿了它到方圆县找徐家大小姐,我给您找了门路总是成的,我家就需要这种筐子,到时您拿来多少,我们就收多少。”绮梦瞥见院子里堆得满满当当的竹筐,心想倒不如用这个法子来回报。
那农妇听了很是高兴,依旧不收玉佩,于是便说好空手去找人,绮梦也自然会认的。
“这位大姐,可是花奶奶口中的玉珍?”见厉言一直盯着自己看,玉珍本有些拘谨,待他开口问,这才扭扭捏捏地点头应了。
“此事不难,待我写张状纸,你拿了去找县老爷,定判你归家再嫁。”厉言说着便问那农妇要纸笔。
“多谢这位公子了,没法子的,那王家在村里也是有名望的,县老爷又最是个循规蹈矩的,不论何理由,都不会叫我妹子归家的。”农妇好像死了心,看了一眼泪眼汪汪的玉珍,又说道:“也不怕公子你笑话,我家当初将妹子嫁过去,也是因为小六子连祖田都失了,这才不同意这门亲事的。我妹子死了男人,刚有求休书的念头,那王家公公便跟官府通了气,那县老爷自然心里有了厌恶,不会再同意给我妹子休书的了。也正是因为这,那王家老爷才敢如此,如此打骂我妹子。也是我对不住她,我当初也听信了我爹的说法,若是帮着我妹子,兴许我妹子我跟了那小六子了,总好过做了寡妇又过这种非打即骂的日子。”
农妇还在那里絮叨,顽皮的小孩子早已翻出了家里仅有的一只秃毛笔,还有一块缺了半边的砚台。厉言没说话,拿过孩子地给自己的泛黄的年画纸,翻到背面铺在地上,那边的绮梦早已将墨研好。
厉言挥笔而就,尽量掩饰住自己的笔迹,嗖嗖嗖便写好一张状纸。吹干了墨迹拿到玉珍面前说:“拿着它去衙门,若我说这状纸定能救得了你,你虽不信,也要试试。小六子是个好人,就算为了他,你也得去试试。”
玉珍接过状纸,看着上面不认得的字,第一次觉得活着还有希望。
两人离开那樵夫家,一路往花奶奶家里走,忽见村口处有人走来,不止一人。
厉言忙将绮梦掩到身后,躲到一处矮墙去看。
是群山贼打扮的人,山贼应该都被衙役和镖局的人控制住了,为何这村子里还有山贼!
厉言浑身冒了冷汗,想起那桥,心里一惊。莫不是那山贼早就在此处做了布置,若是有人逃到村里,也只能被困在此处,直到束手就擒。
如此看来,山贼虽然受了姚氏所托,但并不实诚,自己还有小心眼,那便是绑了徐家女人要赎银。
但山上的山贼已被抓走,山下埋伏着的山贼应还不知。两人孤身在此,岂不是再入虎口!厉言脑门见了汗,心道自己和绮梦进了村子并且住进了花奶奶家的事情,想必瞒不住多久,此时若是偷偷溜走,那善良的村民便遭了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