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姜盯着它,不禁想起小时候家里闹耗子,啃了老师的书,老师便从别家聘了猫来看屋,还要郑重其事的写份聘书。
这猫是自己跑来的,无处下聘,便只写份纳猫契,拜了灶王爷便是。胥姜找来纸,上书聘猫的日子、时辰,又将猫的特征、性格一一写上。
黄狸,瘦小,喜人。
最后,填上了对猫的期望,“吃好,睡好,肥善。”
写完又反复地看了看,才折好塞在了猫窝底下。
都是自家猫儿了,必然得取个名儿。
胥姜摸了摸它的鼻子,思忖片刻笑道:“就叫你月奴吧,好不好?月奴?”
等猫睡醒了,又带它去拜了灶神,认了犟驴和大鹅。
汪掌柜送她那大鹅,实在没找着时机吃,便留下了,每日跟犟驴做伴,竟还融洽。
“以后你就是咱们家的一员了。”
胥姜将它放在院子里,不一会儿就被鹅追得满院乱跑了。
“东家,可在?”
“哎,来了!”
胥姜迎出门去,原来是许三。许三又带了个人来,这次是个小娘子。
约莫十四五岁,瘦削,身量只到胥姜肩膀。一张脸巴掌大,有些蜡黄,不到能辨别美丑的年龄,只看得出眼睛很大。再看打扮,朴素清爽,人瞧着又沉静,让胥姜一看便生出亲近之感。
“东家,我给你找来个人,你先相看一番。”许三给小娘子使了个眼色,让她上前认人。
小娘子上前,拜道:“见过东家,我叫林红锄。”
好名字!胥姜连忙将人拉进书肆,倒了茶,让二人坐着聊。
胥姜问许三,“这个妹妹三哥从哪里找来的?”
“前几日去一个私塾修房顶,听见夫子说家里人病了,看病吃药要钱,就想让小娘子去做些浆洗活计贴补贴补。俺一打听,听说小娘子会读书识字,就想到东家你让俺找人,便带过来给你看了。”许三说得口干,喝了口茶又道:“起先那夫子还不愿意哩,怕遇到歹心歹意之人,俺再三保证,才让俺带她来了。”
弄清楚来龙去脉,胥姜安心了些,对林红锄轻声问道:“识得多少字?”
“基本都识得,父亲从小教我,读写都可以。”
胥姜铺了纸让她写,林红锄写了两句: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只见其字柔而不弱,轻而不浮,有飘渺之韵,却又自存筋骨。
“写得真好。”现在因为年纪小,还差欠些力道,再长几岁,定又是另一番景象。
“也是父亲教的。”
有其女必有其父,想来这位林夫子也写得一手好字。
见她三句话不离父亲,胥姜笑问,“你父亲还教了什么?”
林红锄略有些羞涩,“他会的都教,最近在学《诗》和算术。”
胥姜打趣儿:“感情是来了个小夫子。”
林红锄却板板正正地答道:“我偶尔也会替父亲整理教案。”
胥姜一哽,蓦然想到了陆稹,两人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小小年纪,却总是一本正经的模样。
她又将人拉来坐下,介绍起肆里的情况和要做的活儿。
“我肆里清闲,平日里做些洒扫的活儿,也会抄书、记账、整理书册,若我外出就负责照看肆里的事物,接待顾客,能做得下来么?”
林红锄听完,将自己不会的,大方告诉胥姜,没有遮掩。
“我没记过账、也没卖过东西,不知道能不能胜任。”她顿了顿又说,“可我愿意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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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意学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