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被掐断了,再拨也无人接听。他打开了手机上一款软件,这是多利去回家之前给他装上的非普及使用追踪系统,可以用来定位追踪人员的手机信号,虽然精准度不如多利在电脑上使用的专业版高,但起码能让李昂在春节员工休假期间应应急。代表童臻信号的小红点出现在北京西站,它在地图上一直闪烁着,5分钟期间,一直没有动过。“这个时候去火车站,不是接送就是乘车,她要走吗?”“她不会走的。”李昂穿上进门后还没来得及摆放整齐的鞋,匆匆地就下楼到了停车场,当然后面还跟着一直万年甩不掉的跟屁虫。北京西站人来人往,大年初三是个尴尬的时间点,这时候出城回老家探亲访友的时间显然不够了,所以很多都是从外地回城的北漂或是定居白领,当然还包括从外地进京看望女儿的老父亲。李昂在kfc餐厅大玻璃窗外看见童臻的时候,她就是跟这么一位父亲在一起。“哇,看你们两个人吃了一桌子的东西,还有一杯续一杯的咖啡,是在餐厅里避难吗?”许印恒透过窗户数着童臻那张桌子上的餐点盒的同时,童臻爸爸透过玻璃在向他打招呼。许印恒挥手示好,李昂却没乐不出来。“他来的时候没有告诉我,直到今天早晨快到的时候才让我去接站的。”童臻在慌忙解释。“所以你是想要告假陪他几天?”李昂当然有100个不愿意,如果换了平时,春节假期他完全可以放童臻在北京陪爸爸走街串巷游山玩水,只要她在他需要的时候回来就行。但是现在身边多了一个刺头许印恒,如果没有了童臻,他三招之内必输无疑。童臻用上齿咬住下唇,欲言又止的样子出乎了李昂的预料,“可能……不止是需要告假。”“什么意思?”“有什么赶紧说什么啊,再不说你爸又要续杯了,再喝下去今天整晚都别睡了。”许印恒是个急脾气,听不得李昂和童臻一来一回的打太极,这种支吾其词的对话方式让他十分挠心。“嗯……”童臻把一个语气词的尾音拖得老长,大有一番长篇大论的势头,“我们老家拆迁,房子没了,再加上我奶奶前年也过世了,所以他带着三大箱子行李直接来北京……投奔我。””“哦——”许印恒也受到感染,开始拖起了尾音。“人生三大喜事,飞黄腾达,继承遗产,房子拆迁,你爸爸一个人就占了两样,怎么你还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童臻眼神飘忽闪烁,最后还是停在了李昂的方向。许印恒很奇怪,来了一个爸爸而已,怎么就让你们两个为难成了天将降大祸的样子。“不能!”李昂拒绝得斩钉截铁。“那不然……难道让他睡大街吗?!”许印恒认识童臻的时间虽然加起来还不超过24个小时,不过以他那颗超强大脑来分析判断,这个姑娘也许会偶尔抬杠脾气倔强,但总体来说是个人美心善听指挥的小绵羊。可是听了她刚才吼出来的那么一句,他就在心里默默地把小绵羊换成了小野猫——大部分时候喵喵喵,被逼急了绝对伸爪挠。为了远离炸毛的夜猫,许印恒采取了后退一步的防御策略,顺带对玻璃窗里的大叔笑了笑。李昂的脸沉得像是乌云密布的二月天,不存在阴晴不定,只会随时落雨。和一个陌生女人外加一只猫同住已经是他能容忍的极限了,无奈又来了个刺头无处安放,现在又蹦出来一个爹,分分钟是要逼死他的节奏啊,他绝对不能忍受。“他不能住在我的房子里,绝——对——不——能!”李昂把一句警告拆开了延长了说,半点情面没有留给童臻,让许印恒都觉得无情无义多是读书人。“唉,不要说的这么绝对啊,人家爸爸被拆了房子,大过年的只能来投奔女儿了,你睡了人家姑娘还不给人家亲爹提供睡床,天理难容啊!”李昂张开五指盖上了许印恒的整张瘦脸,把他推到了墙角边,“你再说话我就把你泡进福尔马林里做成腌肉!”“不住在家里,住在恒沣大厦……”三米外的童臻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救下了手脚即将变成泡椒凤爪的许印恒。“不行!”李昂再次回绝得斩钉截铁。“恒沣大厦是公司办公的地方,不可以长期住人!”他无法忍受自己的住所多了一个与他完全不相干的生人,更加没有办法接受自己的办公场所出现一个毫无用处的废人。许印恒的嘴还被他堵着,没办法为这个提议拍手叫好,只能从被挤歪了的小眼睛里向童臻投出来同情的目光:你可真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