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定北侯的独女名声在外,相貌武艺无人能出其右,只不过你不曾出过应京所以不知道罢了。”均瑶赞叹道。
好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定北侯独女。我虽与她不相识,但从她那日与沈涤尘的对话中对她的为人处世可窥一二,我笃信她必是有礼有节,懂进退,知是非的女子。对她暗暗生出些欣赏和羡慕。
见我有些出神,均瑶拍了拍我道:“不用多想,怎样的日子都是过。当下先给我传膳吧,我都饿了。”
我这才发觉自己只顾拉着她说话,竟忘了她还不曾用膳。经她提醒赶忙唤鹅黄传膳。
均瑶在太子府一住便是小半月,这期间沈涤尘只是象征性地来看望过两次,其余时间都留给我们姐妹相处。
有她陪着我让我渐渐淡忘了春狩时候发生的事,加上沈涤尘一如既往的体贴,我以为那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而已。
毕竟能有几朝的帝王没有动过废后的心思呢?况且他与我本就是利益的结合。我天真的以为只要李家不倒,那我便能安然地以他妻子的身份度过这一生。无论他是什么样的身份。直至后来我才明白自己是多么迟钝又天真。但那是后话了。
均瑶走之前我连夜绣了两方手帕,上面既不是花鸟也不是鱼虫,只有一朵白色的云朵。我郑重地交到她的手上,再三叮嘱她一定要亲手交予云朗哥哥。
她长叹一声,最终还是答应了我,临行前嘱咐我道:“皎皎,这一别不知何日才能再相见,你自己万事谨慎。往事如风不可追,切莫再存别的心思了。”
我含泪点头答应。我怎么会不懂呢?可是啊,人啊,若是心中连一丝的念想都不存了,那要怎么熬过这上位者棋盘上的每一个日夜?
五公主走后不久,陇客奉沈涤尘的命给我送来一本《后妃传》,并传话说让我以此书为准则,规整自己的言行,恪守太子妃的本分。
这是历朝历代贤惠后妃的典范实录。想必是我向五公主打听张念姑娘的事已经被他知晓了,所以借此来敲打我。
我觉得十分可笑,这个世界上可有一本书来教一个男子如何恪守男子的本分?我仅仅是问了问张念姑娘的身份,他反应也过分大了吧?想不到他竟然提防我至此。
鹅黄不知其中原委,但也看出此事不妥,小心地问我:“太子妃是和太子闹了什么不愉快吗?”
一时间我竟不知道怎么回答,思索半晌也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好在妆成脑子转的快,说是我为着五公主远嫁的原因遭受与友人的分别之苦,想让太子给我寻本书解解闷。
我顺势把书往书案上一扔,叹了一口气,轻摇着手中的团扇浅笑娇嗔道:“可真是不懂女儿家的心思,本是想看些《莺莺传》,《浣花集》的闲书,竟给我找了本《后妃传》。想来啊,是咱们的太子是嫌我不够贤良淑德。我可该好好反思自己才是呢。”
鹅黄不做他想,从桌案上拿起那本《后妃传》,抚平折痕,道:“太子妃别恼,太子许是只知道女儿家该看《女则》、《女戒》,对女儿家私下爱看的书不堪了解。过些日子采买的出门,我让人给太子妃稍上几本当下时兴的话本。”
“好鹅黄,也给我稍上几本才子佳人圆圆满满的话本吧。”妆成拉着鹅黄的手撒娇。
鹅黄最吃她这一套,伸出手指轻点她的额头:“放心吧!定然忘不了你的。”
第4章听书
听鹅黄说到话本,我与妆成都等不及采买的小厮出门。向平日里爱看话本的丫鬟问了书局的门面地址,第二天就换了身粗麻布衣,打扮成寻常人家的妇人模样想要自己去书局寻摸。
望着镜中的二人,活脱脱一双姐妹,哪里还像太子妃与女官。我突然想到从前看过一本姐妹二人持剑江湖,惩凶除恶的话本。话本中那一双姐妹潇洒肆意,自由自在。人生好不快意。
人总是不够安分,总是向往自己没有的。我也不例外。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沉浸在那本话本中的世界不能自拔,想象自己也能仗剑天涯,无拘无束。只可惜我从来都是一枚为了权势利益而准备的棋子,一个象征般的物件。
“太子妃要的铜钱兑好了,我又差人剪了二两碎银子备着。今日太子说等处理完公事要来同太子妃一起用些宵夜。请太子妃务必宵禁前一个时辰回来。”鹅黄从门外进来,她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听到太子要来我就有些心慌。自从我知道他有了废掉我的想法,我每每在他面前都慎之又慎。虽然我心知废太子妃牵扯前朝后宫,他不得任意为之,皇上与李家也不会让他任意为之,可还是生怕被他挑出一丝错处,成为废太子妃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