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更要找一些琐碎的事来填充——例如整理阳台。今天我和张野一起去了趟花市,买了很多花草,房子没有电梯,我住在四楼,要把这些盆盆罐罐搬上去算是个气力活。我抬手看了一眼表,跟张野说我们先去吃中午饭,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他自然是没有意见。379吃完饭回来的时候却遇到一点麻烦,我们走到二楼,迎面撞上两个工人正搬着床板以一种别扭的姿势缓慢地下楼,楼梯间太狭窄了,我和张野只好原路返回在楼下等着。原来我隔壁那户人正在搬家,女主人披着一张毛毯,极其优雅地抱臂而立,偶尔出声讲两句懒散地监督工人进度。我才刚刚搬过来,完全不认识周围邻居,见到她只点了点头。接下来我和张野两人只能趁着工人下楼的空档加紧搬我们的东西,本来挺简单的一个活,因为撞上这事,搞得麻烦异常,足足花了半个小时才做完。380很快我就知道搬来隔壁的人是谁了。那是一个普通的傍晚,我出去遛了趟弯,回来的时候在街边买了一斤板栗,热腾腾的栗子揣在口袋里,一路都是香甜的气息。轻快的脚步停滞于楼梯拐角,因为我遇到了严昱承。我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或者脑子出了问题,为什么会在这里看到严昱承?他不是回s市了吗?怎么又来了?严昱承站在昏黄的感应灯下,颀长的一道人影,风尘仆仆,又瘦了,羊绒衫下有些空荡,眉眼愈发凌厉,但眼神却平静了很多,不像上次那样激动。“你又来做什么?”我立刻防备起来,心脏又在不争气地发涨,刻意尘封的记忆开始蠢蠢欲动。严昱承也愣了愣,盯着我看的目光让我无所适从,简直是在抚摸,我汗毛乍立,只能僵硬地站着任他打量。良久,他说他住在这里。“你住这里?”我重复了一遍他的话,严昱承又在发什么毛病?他的工作不要了?千里迢迢跑到云城来干什么?“没有规定说我不能住这里吧。”说完这句话,严昱承好像突然懊恼了起来,他抿着唇侧过头不看我。我在心里骂他傻逼,但他说的没毛病,我管不了他住哪,大少爷乐意住天桥茅厕都跟我无关,于是我抬腿打算绕过他回家。才走了两步他突然从背后搂住了我。“你干什么!”楼道里的隔音太差,我不敢太大声,拿手肘撞了一下他的腹部。严昱承闷哼一声,还是没松手,感应灯突然熄灭了,楼道里一下子变得漆黑,只有身后从他家门缝里斜插出来一块光,这块光是亮的,但被周围的黑暗和污脏晕得暗淡,我们的影子印在台阶上,被水泥冷硬的线条扭曲割裂掉。“对不起。”他灼热的呼吸喷薄在我的颈窝,烧得我浑身一颤,“订婚的事很快就能解决掉。”我按耐住心口的酸胀,深吸一口气道:“你先给我放开。”“我不放。”严昱承反而搂地更紧了一点。“严大少爷这样耍流氓未免太掉价了吧。”身后的人僵了僵,但还是没放手,他闷声道:“我知道你生我的气。”“我不生你的气,我只想要你离我远一点。”最好消失在我的世界里。“不行。”我感到疲惫:“你说不行就不行?严昱承,这个世界不是围着你转的。”他没再说话,今天的严昱承似乎有些奇怪,我后知后觉意识到他的体温好像太高了。“你发热了?”他哼唧了两声。严昱承沉重的身躯整个压在我身上,我咬牙把他挪回他家,放倒在沙发上。“你发热了,给小卫打电话,让他给你买药或者送你去医院。”我把他的手机塞进他的手里。“不要。”他丢开手机,又开始发小孩子脾气。“随你便。”我掰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走去。我好像控制不住自己的肌肉似的,明明只是想带上门的,却失手“嘭”地甩了上去,那撞击的巨大声音和扇起的凉风让我身体一震。于门关上的一瞬间,我看到严昱承低垂着脑袋坐在沙发上,蔫蔫的,有点可怜的样子。我心口一窒,但还是离开了。我想,就算看到猫猫狗狗生病我也会稍微难受一下的,这是人天生的恻隐之心罢了。我不是还关心他。不是。381回到家里我给小卫发了一条短信,说他老板病了,让他赶紧把他老板料理好。然后就扔掉手机倒在沙发上,没有开灯,房间里只有哒哒走钟的声音,窗外人声嬉闹,因为距离远所以变得隐约,明明是热闹的声音却只觉得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