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笑一个愣,杨素的存在感顿时有点差,便说道:“今儿上朝那柳彧这匹夫上表奏至尊,近代以来,都邑百姓每至正月十五日,作角抵之戏,递相夸竞,至于糜费财力。请求陛下禁绝上元灯会……”“什么!皇帝怎么说?这老百姓能在太平盛世难得一乐实属难得,何至于要取消?柳老头脑残吧。”一听这要禁绝灯会,杨笑澜就有些急了,她可是和尉迟炽繁说好了,要一起去看灯会的。什么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若是禁了,她还有什么热闹可看!早就经由笑澜解释脑残一词,尉迟炽繁自然明白这个词的意思,听她这么说好笑之余又觉得大为不敬,说道:“柳公清廉又正直,勇于执法又不惧权贵,很是难得。此番考虑也是为了大隋,开源节流,节约为本。笑澜切莫这样说他。”笑澜道:“是啦,师姐。柳公不脑残,柳公只是有点……迂。”“笑澜所言甚是,柳老头简直迂腐至极。”对于柳彧,杨素并没有好感,他相貌潇洒文才出众又武艺高强善于领兵,这朝堂之上,能让他敬服地恭恭敬敬称一声“公”的,也就是尚书左仆射高颎和散骑常侍牛弘。兼之他为人亦正亦邪,柳彧之流,还真是难入他法眼。他对于杨笑澜大感欣赏也是因为两人性情相投,皆是不屑世俗礼教,狂妄又骄傲的脾性。“上元热闹游艺各有利弊,幸而陛下未置可否,故此今年的上元,应该还会似往年那般热闹吧。”笑澜嘿嘿一笑,道:“那就好。”“怎么?你们的上元没有灯会?那天街上一定是聚戏朋游,鸣鼓聒天,燎炬照地,还有人戴兽面,男为女服,倡优杂技,好不热闹。”难道到了笑澜的年代,就不再过上元节了么?“有是有这个节日,但是也不放假,只吃个元宵。没有灯会,也没有杂耍。”笑澜暗叹,她那个年代,大家忙着过西方的节日,情人节、圣诞节,传统节日最多变成商家敛财的手段,丝毫没有过节的气氛。“既如此,上元那日,你好生玩耍。玄感还同我说,那一日要找你一同喝酒,他对你这个四叔倒是不错,从没见他叫他老子喝酒呢。”杨素说道。他也没有想到,笑澜人缘极佳,连高颎都对她赞赏有加。“哈哈,他们都怕你,见到你逃也来不及呢。”想起那日三个孩子在杨素边上的窝囊样,笑澜就觉得好笑。“不过那天,我怕是不能和玄感喝酒。”“哦?你有约了?”“我要和师姐一起去看灯呢。”笑澜看看面露难色的尉迟炽繁,道:“师姐,你不会忘了吧。”“我一身出家人的装扮,和你一起看灯,怕是不妥。”“换身衣服不就得了,师姐,亏得你还天天念经,□,这个道理还不明白?什么装扮皆是空,既然是空,又有何不妥?”成日里随着毗卢遮那师傅念佛听经,笑澜这□空空的说辞是越发熟练。杨素笑道:“上元节可是艳遇的好日子,笑澜带着你师姐,可就少了许多艳遇的机会。”“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哪里还需要有什么艳遇。师姐在,正好挡煞。”笑澜拉过尉迟炽繁的手,边摇边道:“师姐,你不能骗我,不能耍赖啊。”还呜呜两声,配上这拖着鼻涕的手绢,更显可怜。尉迟炽繁只好柔声道:“总得等你病好吧……你也不能这样上街,风一吹,怕是又严重了。”“好了,好了,我已经大好了,今儿师姐来看我,我心中欢喜,立时都好了的。”一听炽繁松口,笑澜立刻换上讨好的嘴脸,“那我们说好了哦,上元那天,我来接你哦,师姐师姐,不许耍赖哟,我们来拉钩。”自说自话的勾上炽繁的小指,“拉钩上吊,一百年不反悔。”两只小指头勾在一起,笑澜笑得一脸无邪,尉迟炽繁的心略顿了顿,说不出一个不字来,只点点头,允了。似乎对着笑澜,她总是这样,听她说着不着边际的话,任她做一些明知很逾越的事,为的只是不忍心看她面上露出的一点点失望。“师姐,你的手很冷诶,我来给你捂一捂好不好?”杨笑澜不管不顾自己的身份和单薄的衣衫,就扯着尉迟炽繁的手要往自己的胳肢窝里放,看得两人都是一惊。尉迟炽繁红着脸连忙抽回手来,像是被笑澜身上的体温给灼到似的,道:“别。”笑澜方才想起两人女女有别,这举动,在古人看来,委实太过亲密了,才悻悻一笑。一会儿对着独孤皇后流口水,一会儿又拉着尉迟炽繁装无辜。杨素一头黑线,怎么就给他摊上这么个无赖……无耻……又无知的四弟……偏偏又很得人心,连晋王妃都为了大公主和五公主来打听她的消息。他还要在她身上找寻世云的下落,怎么看都觉得希望很是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