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朝他们的方向大步走来。“黑狗,今天要不要下场打一轮?”他在蒋其岸旁边的座位坐下,顺便朝连樱吹了个口哨,“美女,我打的怎么样?”蒋其岸慢条斯理地转了转手腕,单手把拳手的脑袋掰了个朝向。“诶诶诶,我还不能看美女了?”“酒气。”“你这矫情毛病也不改改,要不是你出钱保这地方,老子一分钟,不,一秒钟也不让你待。”蒋其岸扣着连樱的手指,放在自己膝上,懒洋洋地说:“涨租金。”拳手秒变脸色:“黑狗大人,您爱待多久待多久,您请好,小的给您上两杯最爱的白开水,保证无色无味无水垢。”连樱瞧着他发笑,“拳手大人,我要啤酒。”蒋其岸手心收紧,立即横了她一眼。黑眸波澜不惊,但透着不快和警告。“在这地方不喝酒不像话,入乡随俗嘛。”拳手合掌大笑,“美女上道!我给你拿!”“你敢。”蒋其岸平视前方,依旧淡淡地,“租金翻倍。”“靠,你真不是个东西。”拳手给他们拎来两杯矿泉水,“美女对不住啊,这家伙心黑手狠,说到做到,我打不过他。”连樱偷瞧了眼,蒋其岸对旁人说他心黑从来都是淡漠的,此刻也是,仿若一阵风,吹过就散了。她另一只自由的手放在嘴边和拳手说:“你不是打不过,是刚不过黑心老板。”“没有没有,是真打不过。”拳手急着上场打下一轮,把两人撇在场边。高台上又一次开战,连樱见那拳手左劈右挡,招招凶狠,不由问:“蒋其岸,他真的打不过你?”他微微颔首。连樱连忙再看向高台,拳手的每一下虎虎生风。“你在开玩笑。”蒋其岸转头看她,无风无浪的眼神,扫过她。连樱已经能读懂他,他的意思:我不开玩笑。连樱想起纽约遇到他的时候,“今天总算和纽约那天有点点对上了,摩托车、拳击、耳钉,蒋其岸,你要是不做老板,做个街头雅痞也可以。所以,你那天在纽约黑人区干什么?”蒋其岸握着她的手紧了紧,连樱敏感,下意识说:“不能说可以不说。”他凝视了高台良久,久到一场拳结束,才低低说了声。“偶尔,解压。”连樱靠在他肩头,难得安静,关上了人间小话痨的属性。蒋其岸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于她,依然是一团雾,只隐约知道,雾后是座她能听见回声的城堡。连樱用大拇指在他手背上一下下滑动,模拟着滑动打火机的手势。蒋其岸在这一下下里,逐渐不再那么僵硬,他侧首又一次吻了吻她额头,询问她的意见:“走吗?”“他好像还要找你。”连樱指指前方,拳手拿了个钱包朝他们走来。“黑狗,不许涨啊,这个月的房租。”一叠子零票,还夹杂着汗水味道。蒋其岸站了起来,连看都没看,“这月免单。”他再次护着连樱的头往外走。拳手追在他身后,“你怎么了?你不是从来不免单吗?”他淡然吐出五个字:“女朋友生日。”拳手骂了句“卧槽”朝连樱背影大喊:“美女,常来啊,我攒钱全靠你了。”走出地下室,晨曦已在眼前。连樱深深吸了口气,打了哈欠。“蒋其岸,你怎么会投这种地方?”问出口,连樱又觉得多此一举,就像合岸的一部不计成本不问收支,蒋其岸这个人看似爱挣钱,但又总会花在些奇怪的地方。“我连累他禁赛五年。”蒋其岸给出这个答案的时候,他们正站在一家搭在石库门里的快餐店门口。杂乱的厨房一眼可见,厨师翻炒着火光四溅的铁锅,飘出诱人的香气。“别挡在门口,里面没座位了,去外面点!”厨子对他们大吼一声,拎过个大铁盘把一锅菜哗啦啦倒进去。蒋其岸去打了两个菜,分给连樱一双筷子。两个菜分别是酱油炒青菜和红烧狮子头,浓油赤酱,是老申城人的口味。这样的口味是要配两碗米饭或稠粥的,蒋其岸又起身,舀了两碗大锅里的粥。热气滚滚,是人间烟火。这样的粥和刚才的拳,都在昭示蒋其岸的内外,并非一致。“蒋其岸,你其实一点也不冷。”他不说话,筷子戳戳碗,示意她快吃。连樱边吃边观察着来来往往的人,有的穿着制服像出租车司机,有的满手老茧背着一圈电线像电工,有的背着书包戴眼镜像勤工俭学的学生。他们都吃得很快,大多是十块钱打两个菜一碗饭,五分钟扫下肚,擦擦嘴就又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