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阵子,康小冠进来了,左手提着一个装着外卖和水的塑料袋,右手拿着一个棉垫子。他把垫子递给刘向莉,“这个给你,你现在是不是不能长时间坐硬椅子?”
刘向莉接了过去,放在了自己的后背和椅子中间,她的确是有点不舒服。
“来吧,给你们买了点饭。也不知道你们喜欢吃什么。”他把饭盒拿出来,“这有宫保鸡丁,还有青椒牛柳,水煮鱼片……”
张明天摇了摇头,“我不饿,谢谢你。”他望着刘向莉,“你吃点吧,饿着不好。”
刘向莉没有拒绝,把装着一份米饭的外卖盒打开,掰开筷子,就着菜吃了起来。
康小冠坐在他们的对面,两个男人的目光都盯着吃饭的刘向莉。刘向莉快吃完的时候,张明天才开口,“康警官,我妈呢?”
“哦,她情绪有点激动,没办法自己开车,我们一个女同事已经把她送回去了。刚给我发的消息。”康小冠说,“说是还要陪她待上一会,等到她心情平复了以后才走,你放心。”
张明天点点头,“谢谢你们。”
刘向莉吃得差不多了,张明天把桌子上她用过的饭盒都收拾好,扔进房间角落的垃圾箱里。然后他又重新回到座位里坐好。
看着张明天踌躇的样子,刘向莉开口了,“康警官,我们确实有事得跟你说。但是在那之前我们得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
“我们希望你帮我们找一个人。”张明天开了口。
“谁啊?游佳吗?”康小冠问。
“不是游佳,我们要找的人叫吕坤,他和毛胜军一样,是我们在白马书斋时认识的朋友。离开那里后,我们四个人一直都有联系,但是他失踪了,已经有好几年了,我们没有任何关于他的消息,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过得好不好,所以希望能借助您的力量寻找一下。”张明天说。
康小冠从口袋里取出本子和笔,“吕坤,双口吕,坤是哪个坤字?”
“乾坤的坤。他家也是春溪的,父母是做小生意的。吕坤自己以前经营着一家餐馆,后来餐馆关了,手机号也换了。”张明天接话。
“你们想要找到他,就仅仅是希望知道他过得好不好?”康小冠问。
“我们就是担心他,他的情绪不是很好,每次我们聚会,说起白马书斋的事,他都会哭,我怕他会做傻事……”张明天说。
“不仅仅是这样。”刘向莉打断张明天,“其实我和张明天要给你说的事,也跟吕坤有点关系。而且除此以外,我还有一点私心。”她低下头,又抬起来,“说是私心也不确切,但是我有点担心,吕坤会不会跟刘志刚和余晴的死有关系。”
康小冠的背一下子直了起来,他把身子紧紧地贴在桌子上,眼睛盯着刘向莉,“怎么回事?”
“只是一种感觉,我没有什么证据的。多年前的一天,我们四个人聚会,吕坤喝得有点多,又说起来要报复父母的事。也许就是酒精的刺激吧,他就有点口不择言,他说,想起他受过的那些折磨他就恨不得他的父母死,可他自己又下不了手。他当时又哭又笑,说,‘要不然咱们几个交换着来吧。他指着圆桌旁边的四个座位,我弄你家的,你找人弄毛胜军家的,毛胜军弄张明天家的,张明天再帮忙解决我家的。反正咱们几个平常联系也不多,警察也不好查。’我当时只觉得他就是喝高了说的胡话,所以就没放在心上。”
坐在刘向莉旁边的张明天的脸上露出了震惊的表情,显然这是他也不知道的事。刘向莉望向张明天,“当时你和毛胜军去上厕所了,没在。”又说,“毛胜军也不知道这事,我没跟他说过。”
康小冠问:“那在那之后,你和他又聊起过这件事吗?”
“从来没有。我没提起,他也没提过。”刘向莉说,“直到我在报纸上看到刘志刚和余晴出事,那一瞬间,不知怎么的,我又突然想起了吕坤说过的话,再加上这么多年他一直销声匿迹,手机号也换了,我就觉得,他会不会是犯了什么事才躲起来了……他其实是个性子很绵的人,甚至可以说是有点懦弱。心里唯一的火,就是白马书斋给的,就是他的父母给的。”
“你们能再给我提供一点关于他的信息吗?想起来什么就说什么,越多越好。”
张明天和刘向莉想了一下,又给康小冠说了几个他们记忆里吕坤父母曾经经营过的店铺的名称和地址。康小冠都一一记录下来。他看了看手机,时间不早了。他说:“要不然今天就先这样,你们也在我这待了一整天了,就先回去。我呢,帮你们找人,找到吕坤后我会第一时间跟你们联系,还麻烦你们的手机一直保持开机。”他望着眼前这两个人,“我是愿意相信你们的,你们也得信得过我才行。”
张明天点点头,他自然明白康小冠的意思,“康警官您放心,我会一直待在我的公司里,您可以随时来找我。”
康小冠点了点头。看着他和刘向莉从房间里离开。
过了一会,小李进了屋,“怎么让他们走了?”
康小冠说:“现在还没什么证据,逼得太紧,人家反而会改口,玩一些文字游戏,说刚才说的都是比喻,是语言艺术,那到时候怎么办?而且,人家女朋友还怀着孕,咱也应该有点人道主义的精神嘛。”
“那你就不担心他一觉睡起来,想通了,后悔了,打好了腹稿再来跟你玩语言艺术?”小李开玩笑地说。
康小冠摇摇头,“不会。”他紧紧地盯着本子上的那个名字,“吕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