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没什么大志向,像他一样发达不可能。”裴修笑了笑,“能挣得一份功绩最好,挣不到也没什么,日后能成家奉养母亲就成,不然总赖在李晏这边也不算个事。”裴明嘉不由多看了裴修一眼,这样的实在人也不多见了,李晏如今权位已极,裴修在他跟前竟然都没被迷晕眼。不过和裴修说话,也是这段时间裴明嘉头一次觉得松快。开头他是为丁蝉而来,裴明嘉还有些不舒服。再想想若是当初裴家也是裴修这种想法,安安稳稳在江南做个富户,不去攀附权贵,倒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这不过几日我又要和李晏出去一段时间,”裴修说,“你们好好在家待着,其实我娘这个人也不难相处,还有丁蝉,她就是任性……”李晏要出去?裴明嘉对裴修后面的絮絮叨叨没多大感受,她只敏锐地抓住了最前面那点。做生意得认主顾,裴明嘉目标很清晰,其他人都不怎么重要,李晏的行踪举动才是她要关注的。裴明嘉停住脚步,侧了侧头,笑道:“我倒还不知道这事,何时动身?”“最迟后日,北戎蛮子趁咱们走了又去附近的边关城镇骚扰了一回,这次去要给他们个好看!”“那就祝侯爷和大哥哥能再立奇功,凯旋而归。”裴明嘉笑道,心里已有打算。回月明阁后,李晏果然已经让人把竹雨送来。裴明嘉与竹雨抱头痛哭一场。虽然竹雨只是她院里一个小丫鬟,两人当时并没有很亲近,但劫后余生见到故人总是不一样的。特别还是在这样一个对于两个人来说都陌生的环境。裴明嘉又问了问竹雨其他情况,春琴几个是早就不知道被卖到哪里去了,活没活着也不知道,再见面估计是不能了,竹雨因为是外面买来的丫鬟,并非家生子,年纪又小,所以才拖到后面卖。想到春琴那几个从小陪着自己的丫鬟,几乎就和姐妹一般,裴明嘉又暗暗哭了一回。但她已不是当初那个慎国公府的三姑娘,如今连哭也要计算着时间。李晏马上要就要走,难保回来之后就对她冷了,或是忘了她。做衣服做鞋子是来不及了,且她也不知道李晏的尺寸。裴明嘉打算连夜赶几双袜子和荷包出来,送出去也不会显得很刻意。这么点东西当然也不能保证能让李晏记在心里,但聊胜于无,比什么都没有的好。裴明嘉让竹雨帮着做袜子,自己则一针一线开始绣荷包。她的女红不算是顶尖,但也很能拿的出手了,先时在家她不常自己动手,只有身体好些或是闲下来才做一些,也多是绣个帕子。这荷包一开始绣得有些生疏,但裴明嘉基础扎实,下手稳,很快便熟练起来。裴明嘉一针下去,其实便想起自己的大姐姐裴明栩,裴明栩性子沉稳,那时裴明嘉尚且年幼,也没个定性,还是裴明栩压着她,一点点教会她女红。后来裴明栩出嫁,她有时过府去看望裴明栩,也能看见裴明栩亲自为那个男人做着衣物。大姐姐总说自己做的才贴身,穿着才舒服。可后来呢?裴明嘉一滴泪落到正在绣的荷包上,她急急忙忙擦去,担心染了污渍上去。又赶忙用手帕拭去溢出眼眶的泪水。那个男人这样对大姐姐,对裴家,她此刻却还要讨好那个男人如今眼前最炙手可热的人物,李晏。裴明嘉仍是专心致志绣着荷包,针脚细密,花样流畅。第二天一早,她便让阿碧亲自把做好的东西送去了广平侯府。在她意料之中,李晏也没什么反应,既没有什么话,更不用说过来了。与李晏相处短短这几日,裴明嘉也有些摸透了,李晏冷得就像块石头,颇有些无心无情的样子,要有什么感情交流是不可能了,他买自己多半还是一时兴起。只是李晏这次出征对她来说是倒是一件好事,裴明嘉早有自力更生的打算,这些都需要在暗中先进行。广平侯府。李晏正独自一个人待在书房,面前摊着一大张行军图。整室灯火通明,烛光熠熠。他此刻正随意斜靠在圈椅上,剑眉微皱,一手撑着额角,一手执着一本棋谱细细看着。房门被敲响。李晏放下棋谱,沉声道:“进来。”来人正是裴修。他走过来翻了翻方才李晏放在桌案上的棋谱,接着眼神便在行军图上挺住。“我说你也真是,从小就爱看这些劳什子棋谱琴谱的,花里胡哨有何用?以前还想着是要考取功名,你如今还看这些干嘛,既不看这行军图,研究研究路线,那还不如去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