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脚步声停下,冯吉的声音随即响起:“陛下,萧闻澜、楼清棠与淮安侯世子求见。”
钟宴笙平稳下呼吸,飞快伸手把萧弄松松垮垮的领口拉好,才咳了一声开口:“进来吧。”
一群人进了屋,刚要行礼,钟宴笙抬抬手:“不必多礼,没有外人在,诸位不必拘束。”
原本还有点微微拘束的萧闻澜立刻就放开了,奔到萧弄面前嚎:“哥啊!”
萧弄眼皮都没抬一下,把踏雪当做了垫子,懒洋洋地靠在踏雪身上,随手把玩着桌上的小山雀木雕:“闭嘴。”
萧闻澜抖了两下,老实闭嘴。
楼清棠知道钟宴笙叫自己来是做什么的,上前给萧弄搭脉诊察,眉毛拧来拧去,露出个古怪表情:“陛下,定王殿下是不是又哪哪都疼了?”
钟宴笙点点脑袋,紧张得呼吸都屏住了:“是不是有什么后遗症啊?”
楼清棠张嘴刚要说话,被萧弄不咸不淡扫了眼,顿了一下,大声道:“没有!定王殿□□质好过寻常人,躺了一个多月,每日精细养着,再大的伤也好得七七八八了。草民给您留几根针,他要是再说哪儿疼,您就使劲扎他那儿!”
萧弄:“……”
楼清棠飞快退开,皮笑肉不笑:“定王殿下,当着小陛下的面,草民可不能犯欺君之罪啊。”
钟宴笙狐疑的眼神落到萧弄身上。
萧弄镇定:“陛下,你信我还是信他?”
钟宴笙思考了下,朝楼清棠伸出手:“把针给我吧。”
萧弄幽幽叹了口气,转而望向眼巴巴的萧闻澜:“听展戎说,你射死了安王?”
萧闻澜底气不太足,在他哥面前还是会紧张得冒汗,舌头打结:“好、好像……是我。”
“当年二叔的射艺亦极佳。”
萧弄站起身,因为披散着长发,又只罩着件苍蓝色宽袍,看上去姿态散漫极了
,语调却很正经:“他若是知道,会很欣慰。”
萧闻澜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被崇拜敬畏的堂兄夸赞,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嘿嘿笑了一下。
萧弄看了看萧闻澜,略微出神了一瞬,想起九岁他被亲卫拼死护送回京那年,幼小的萧闻澜抱着他的腿,嚎啕大哭着要爹爹的样子。
他拍了拍萧闻澜的肩膀,笑了笑:“喜欢那把弓吗?”
萧闻澜被拍得浑身一震,隔了会儿才反应过来,赶紧回答:“喜欢!”
“送你了。”
萧闻澜完全没想到萧弄会这么说,又惊又喜:“真、真的吗?哥?真的送我了?”
萧弄收回手,挑挑眉:“不想要就算了。”
“要、要的!多谢堂兄!”
楼清棠跟萧闻澜你一言我一语的,暖阁里的气氛很快活泼起来。
只有钟思渡沉默地站在一侧,始终没有开口。
钟思渡受裴泓胁迫,做过一些错事,但也是他送来密道图,暗中发信去太原求援,算是将功抵过了。
那些过往的事钟宴笙没有揭出来,但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但凡做了,就会让人知道,风声传出去,淮安侯怒不可遏,将钟思渡拧到祖祠下跪下,抄了几日家法,上书钟宴笙,请求降罪。
钟宴笙一直搁着没处置钟思渡,就是在思考最好的解决之法。
钟思渡虽然害过他,但也是从前了,景王安王入京后,为了帮他,钟思渡也冒险做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