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仰起头,星星眼盯着青徽看,像是要讨一个奖励。青徽忍不住揉了揉他柔软的头发,赞道:“团子做得真棒。”白遂腼腆的笑意更浓了。接着便是种树了,这是一棵娑罗树,开花挂果需要一年多时间,果实像个圆乎乎的刺猬,通体被尖刺,砸到地上便是一个小小的坑,只是现在根本看不出这颗毛茸茸的树,以后会有那么大“杀伤力”。其实最关键的时,娑罗树的果肉鲜美多汁,极为好吃。青徽选择这种树,是希望性子有些怯懦胆小的毛团子,有朝一日也可以立起来,亮出獠牙,想他父亲一样威武。说起来,青徽还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兽类呢?只不过看着兴致勃勃给小树填土的白遂,她又把话咽了回去,拖了片宽大的树叶,坐在白遂身边看他忙碌。白遂时不时抬头,笑着看青徽,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笑容纯良而温暖。阳光正好,丝丝洒落,将他罩在温柔的臂膀里,孩子纯真的笑容比阳光还要灿烂。芝兰与如叶二人苦站在阳光下,却是不那么美好。她们两个本来就是上等侍女,出行都是有小侍女伺候的,也算是半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久不经晒,现在被灼得眼睛疼,一摸发顶竟有些滚烫。“烦死了,”如叶忍不住开口抱怨,翻了个白眼,自去搬了个凳子拖到阴凉处坐着,“好好的,为什么要把少族主送来这里?”“我活了这么多年,可都没见过传说的幼儿园开张,搞什么劳什子?”芝兰站姿依旧端正,像是一竿翠竹受风雨日晒依旧挺立,闻言只是温婉一笑:“族主自有他的打算,哪是我们这些俗人知道的呢?”何况,她想到那个叫青徽的散仙的模样,也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那是一个温柔如水的姑娘,看着就像是月光一样让人心生舒服,为人处事也很得宜,最重要的是,少族主压根不排斥与她这个陌生人接触,如此便不就是最好吗?如叶本是想拖着芝兰一起抱怨,却发现芝兰只是回了她一句,就又和木头桩子一样不发一言,她忍不住连翻了几个白眼,心暗骂:“真是个蠢货。”她又换了个姿势坐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便自己起身,捋了捋头发:“我去看看少族主。”说罢,就扭着腰肢,冲那道垂花门走去。绕了好几个圈儿,还被伸出来的荆棘刺割坏了裙摆,她的脸黑得和锅底一样,而这种怒火,在她看到白遂化成原形在土里打滚时,越发浓厚了,就像是火山爆发一样,岩浆直冲着青徽而去:“你在干些什么?我的少族主能玩这些肮脏的东西吗?”说实话,一转身就看到小白团子滚成了个泥团儿,青徽心里也是挺崩溃的,此时听到如叶的指责,她也不好意思辩驳,只能软下声音道歉。可是如叶听了青徽的道歉,像是炮仗点了火一样,噼哩哗啦炸了起来:“哎呦喂,你以为你是谁呢?我们少族主身份尊贵,可不是这么折腾的。”这语气,青徽差点就觉得她是熟烂凡间电视剧的套路,还学了几招,只是为什么好好的女主不学,非学恶毒女配身边下人说话的语气,酸死了。青徽心里忍不住嫌弃,只是面上不显:“您说的哪里的话,青徽知道自己不过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散仙,自然不如您出身大族,但是青徽的任命也是司命天君亲自下达,上面的印鉴都还红通通新鲜着,却不知您为何出此言?”-不就是比酸人吗?她一个自小浸淫各种宫斗小说的人,难道还比不过一只动物?如叶瞪大眼睛看她,伸在半空准备招白遂回来的手也讪讪然落下,却是气得脸上通红,手也直抖,就差指着青徽的鼻子骂她了。这是哪来的混账玩意儿,竟然和她顶上了嘴,一向被捧得心高气傲的如叶差点没气歪脖子,当即也压根没想到在白遂面前失了态,撸起袖子皱着眉便要准备把白遂从那泥潭里捞起来,当成证据呈给白恺看,看这个贱货是怎么折腾她们少族主的。话说白遂这纯属是自己玩得开心,栽完树青徽到一边去放工具,他竟然自己化成原形扒出一个坑,又把一边木桶里满得要溢出来的水倒了进去,紧跟着就自己一个猛子扎进去,玩得欢快极了。他一时并没有注意到如叶来了,直到她开始骂青徽的时候,小家伙才发现不对劲,把脑袋搁在土坑边上,静静围观。他虽然不大,但是从小对情绪很敏感,如叶对青徽的排斥与鄙厌又那么浓,听得他很是不愉快,就像是护食一样,他都本能把青徽画进自己人的圈子里,可是现在竟然是自己人内讧起来,小家伙茫然瞪大眼睛,脑海里满是圈圈,他现在好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