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纪绥推开门,“您请。”
“谢谢。”
纪绥进去时阮江正在看书。
听到开门的动静,阮江从书里抬起头,瞧见纪绥的打扮倒是笑了笑,“外面太阳很大,一路上不热吗?”
纪绥摘掉口罩,习以为常回答,“车上有空调。”
心理医生总是喜欢开场问些无关紧要,却能拉近距离的废话。
阮江有着一双桃花眼,长相温润,身上的气质温和无害,光是从外表上看,确实有当心理医生的优势。
阮江轻折起书本看完的那一页,合好放到一旁,静静地等待纪绥开口。
纪绥取下头上的鸭舌帽,同口罩一起叠好,放置在膝盖上,“我有一个……”
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描写郁泊舟,纪绥沉默了好几秒,再度道:“我有一个,很好的朋友,有点英雄主义,性格开朗外向,在人际交往方面有着超凡脱俗的能力……”
话匣子打开,纪绥滔滔不绝地诉说郁泊舟,神情是他自己未发现的专注,讲到一些具体事件时,甚至有隐秘的开心。
一切事情原委说完,纪绥惊觉,时间居然已经过去了十多分钟。
“从你的描述上来看,你的朋友确实是一个非常善良且优秀的人。”阮江倒了杯凉白开递给纪绥,“那最近困扰你的,是什么呢?”
纪绥静了片刻,“是我自己。”
小叔夫
阮江送纪绥到门口,“下一次的访谈,你想约在什么时候呢?”
纪绥没给具体时间,“等情况更严重了再说吧。”
阮江失笑,“那我希望不会有这个时候。”
“但愿。”纪绥说。
待到纪绥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范围,阮江转身上楼回到诊室,拉开抽屉,取出一份全新的访谈记录表,填写上纪绥的名字。
当事人主诉:当事人接受过先后持续时间为半年的心理治疗,治疗后期认为心理咨询已经不起任何作用,全靠吃药控制。
当事人情况客观描述:当事人穿戴遮掩,并不想让人知道自己进行心理咨询,此前诊断为中度焦虑症,对归属物具有极强的领地意识。
写到评估分析时,阮江犹豫了一会儿才下笔。
当事人在与陌生人建立亲密关系初期,病症有了极大程度的缓解,随着亲密关系深入,病症开始反复。
在听到纪绥说这些时,阮江就和他提议,不要将所有的重心放在一段亲密关系上,尝试着多交朋友,尽量发展多段稳定的关系,让他不至于害怕患得患失。
可纪绥听完后反应平淡,居然告诉他,他不想浪费时间建立这些社交关系,之前治疗只是为了不影响工作,现在的情绪稳定,也只是因为没有属于他的东西,并非任何社交关系带来。
还直接了当得说,这一次进行心理咨询,是为了让阮江对他的病情有个初步了解,好方便病情严重后开药。
像是一根正在热烈燃烧的蜡烛,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让燃烧的速度稍微慢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