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置可否那我就认为你同意了哦。小帷,我们现在去北方。我要让你离开南方优渥的环境,我会让你变成熟。”成熟?段帷概念模糊的想:是不是多托威那样的人才能叫成熟?那不是要杀很多人?在段帷的心里,成熟与冷酷划等号。为什么人人都希望她变成熟呢?现在这个样子有什么不好?即使是每天都有大大小小的会要她去旁听,即使是老要被母亲逼着练搏击,即使是每年都收很多很多恐吓信,但她至少还有时间干她喜欢的事情,譬如说:站在椰子树下等椰子掉下来。十分钟,要是没有椰子砸到她,那就说明她一段时间内没有干过坏事。或者闲而无事的时候她可以跑到山丹德尔去摸摸阿尔太米拉的石头。再不然她还可以背背米开朗基罗的诗:睡眠是甜蜜的,成为顽石更是幸福,只要世界上还有罪恶和羞耻,不见不闻,无知无觉,是最大的快乐——不要惊醒我吧!“小帷,你父母很担心你的,你知道吗?”吕亦笙看透了段帷的心。“你要是不早点成熟起来,你父母的事业就完了。”“他们不是怕事业完蛋,是怕人家闲言闲语说我败家。”段帷暗想,从小思想战打多了,父母想什么她清楚,他们只是怕这个“爱情结晶”侮辱掉他们的爱情。说起来,真正不成熟的人是段家的二老才对,段仕杰从十五岁开始追段帷的母亲,直到三十岁人家才答应,一时间欢天喜地开始创业,短短十年间做出一翻令人眼红的成绩。本来段仕杰为了怕老婆受苦不想要孩子的,但是段夫人有她的打算:要是有个小孩,就可以证明他们间的爱情之完美可以延伸到下一代,啊,那会羡煞旁人的。女人就是这样,喜欢在别人的目光里找成就感。事实证明,段夫人的做法在外人的眼里确实是“羡煞旁人”了:段帷越长越出色的样貌,令各家千金成天有事没事的往家里跑,害得商界近一年来,钻石王老五的数量激增。但凡事永远有相反两面,段帷的天真和铺天盖地的恐吓信令段夫人觉得狂“不完美”。“这是你的房间,当然,也是我的。”吕亦笙脱下外衣交给佣人,倒了杯咖啡给段帷。“你的衣服在柜子里,我挑的,应该会适合你。”这时,段帷已经看房里的摆设看到傻掉,根本不晓得身边还有个人在对她说话。在家,她自己的房间里虽说是一气的西班牙风,但家里不同的房间有着不一样的布置,16间房就是16种风格。记得父亲还很得意的说过,家里开个世博会应该不成问题。但她怎么就看不出这间房的风格呢?《多马的怀疑》本身就是介于巴洛克和风格主义间的场景画,这时把它覆在整个墙面上看起来就更令人惊艳。南亚派的窗帘和西欧味的大窗都能配得那么协调,真是厉害。段帏越看越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还有那床,啊,仿着古爱琴皇室的品位——大!半晌,“您的房间真——”段帷搜索着脑袋里的形容词。没一个合适。“叫我亦笙。同时呢,这也是你的房间,也就是说,今晚你跟我睡,”吕亦笙抱起段帷的熊,细细的看着。“你跟我睡?!什么意思?”从小到大没有人对她说过这句话,段帷一时转不过弯来,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吕亦笙。“换句话说就是,今晚和今后,你睡这里,我也睡这里。帮帮忙。”吕亦笙让段帷帮她解开内衣的扣子。外人看来意图明显,但是咱们段帷,真是天真可爱——“您明明够得着的啊?要不您是怎么穿上去的?”但她还是很乖的动手帮了忙。吕亦笙算是完全ka了:看来她不仅仅是心理幼稚,连生理,程度都好象没有预想中的成熟。但是,呵呵,没关系,四年时间足够了。吕亦笙是个很有自信的人,二十一岁就得到了哥伦比亚大学的商管博士学位,将一直处于破产边缘的家族事业带上正轨。几年来的忙碌给了她极大的满足,但同时,吕亦笙一直忘不了七岁时的一个梦:梦里只有一个少年,手里拉着只熊布偶,阳光灿烂的对她笑,薄薄的唇间却冰冷的吐出一句话:“你是我的,逃也没用。”直到八天前,在签字会上看见段帷,她才叹气:果然逃不了。那时,段帷坐在主席台里,双手环在胸前,象是抱着什么,一副快要睡着的样子,那张脸,和梦中人的简直一模一样。吕亦笙相信这是天意,于是找了段夫人。两个奇怪的女人坐在一起好象就是特别有共同话题,段夫人对她的成熟很有好感,她对段夫人的风情万种十分亲切,几小时下来,两人就变成了好姐妹。“段夫人,我想让您答应我一件相当过分的事情。”吕亦笙有生以来头一次显得小心翼翼。“有关小帷吧?”姜还是老的辣。“是的,您怎么知道?”“这一年来,是女人跟我谈话的时候都会提起小帷的。你说吧。”“我想把小帷带走。您有任何条件我都可以接受。”吕亦笙直插正题。段夫人没有吃惊,只是沉默了一下。“这几年我一直都在担心小帷。你知道,她是注定要一个人扛起这个家的。但是恐吓信一年比一年多,我们纵使有三头六臂也没办法招架。象上一次,她就险些被人掳走,他们人多,小帷背上被砍了几刀,要不是她从小练搏击,后果不堪设想。小帷这孩子其实很辛苦,我和她父亲都很少关心她。长时间来,我们只顾自己的爱情,却忽略了孩子。她父亲在她生下来那天就发过誓,为了不让我受苦,不生第二个,而且二十年后就让她做东事业,他则要和我去环游世界。吕小姐,我不想知道你是因为什么原因而要带走小帷,但是在确保她安全的前提下,我还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在她二十岁时把她还给公司,把成熟的她还给公司。那时,她已经长大了,我想,她是不是你的,到时自有分晓。”吕亦笙打死都想不到这样的要求竟会被这么轻易的答应,顿时连该说什么都忘了。“我”“别说了,我知道的,你会好好待她。因为,看起来,你爱她。”段夫人温柔的笑着,啜了口热茶。爱?!!吕亦笙目光开始游移:我只知道我应该带走她,从没有想过我是不是爱她。爱!??好象——有点。俯视图[4]记忆(3)“你不喜欢咖啡?”吕亦笙看段帷手上的咖啡,心里奇怪:不对啊,段夫人明明说她最喜欢的饮料就是咖啡的。段帷摇头:“我喜欢咖啡,但是不喜欢蓝山咖啡。”她依然用勺子在杯里搅着——不加糖,不加奶,又已经完全凉透的咖啡还用这样搅?这就难怪老是被人看透了。“那你喜欢什么?”“饿的时候是危地马拉。饱了就是曼特宁。”天,这小家伙不是很挑,是非常挑。“那我这里要是只有蓝山呢?”吕亦笙以为段帷会将就,哪知道段帷立刻就否定了她的以为——“那,你有酒吗?我喝酒不挑,什么酒都好。”真是个很无辜的小孩。看那眼神,哇~~~无辜,很无辜。“酒?你喜欢喝酒?”吕亦笙很吃惊。“不是喜欢,是习惯了。”吕亦笙猛的觉得心里像被刀割了一下,于是伏下身,轻轻的问:“告诉我,你为什么会习惯的?”“每次开完会,都要吃饭。客人会一杯一杯的让我喝,说不喝就是不给他们面子。妈妈告诉我他们没有坏心眼,只是习惯,要我陪一陪。我就喝咯。会天天开,我就天天都要喝,所以习惯了。”难得啊,从段帷口里能一次听见那么多个字。吕亦笙感觉整个人都快被温柔淹没,在商场上的气势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样的小孩真的好辛苦。“你在家也喝?”吕亦笙拉着段帏坐到床上,递给她一杯黑朗姆。“恩,爸爸要我陪他喝。但是都不会喝很多。”不会喝很多?段总裁有个外号“酒池”,听说在家也有一天一瓶人头马的效率,既然对比起来“不会很多”,那就是说,平时——上帝!段帷喝水一样的喝掉杯子里的酒,把杯子递给吕亦笙,“吕小姐,谢谢。”“叫我亦笙,懂吗?吕小姐是别人叫的,你和他们不一样。所以你只能叫我亦笙。”吕亦笙只怕段帷出于礼貌会一直叫下去,就搬出这样一个理由。“亦,亦笙。”感觉还是那个“没有蛀牙”。段帷在奇怪怎么会有人起这样一个怪名字的同时,不忘找她的熊。“吕——亦笙?”好嘛,这下变连名带姓了。“我的熊呢?”“把我名字叫熟就还给你。”吕亦笙笑着逗段帷。没想到段帷真的开始很认真的念起来:“亦笙,亦笙,亦笙。”前几个还好,到最后又变成“没有蛀牙”了。“医生,医生,医生。”吕亦笙在还没笑晕前,颤颤的阻止段帷:“好了,好了,你,你的熊在那里,就是衣柜里,顺便去看看里面的衣服你喜不喜欢。”段帷急急的跑到衣柜前,拉开柜门,着实被吓一跳——酒红色落胸晚礼服?!黑色绸面吊带?!白色丝绒短裙?!这些都是什么啊?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