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紧抿着嘴角,气得面色铁青,不甘示弱地反驳,“凡事都要讲究证据,三皇子要是真做错了什么事,等证据确凿之时,皇后娘娘再来落井下石也不迟。”
皇后眸色犀利,正准备张口,忽听一道沙哑的声音打断,“你们是当朕死了吗?要吵滚出去吵!”
几人回头,元景帝正睁着一双威严的双目,面色阴沉地盯着他们。
“皇上您醒了。”皇后和淑妃连忙凑上去,将元景帝扶起来,“都是臣妾不好,扰了陛下清静。”
元景帝冷哼一声,目光越过二人,直直向后看去。
太子跪下问安。
“太子,你来干什么?不是病了?”元景帝问。
太子垂头道:“儿臣听闻父皇龙体有恙,担心父皇,所以来看看。”
“你倒是有孝心。”元景帝眯起眼睛,神色意味不明。
元景帝年纪大了,看着年轻力壮的儿子竟生出一种威胁紧迫之感。他的疑心也越来越重,总感觉四周的每一个人都在惦记他的龙椅。
他靠坐在床头,神色不明,像一头迟暮的老虎,虽然年迈,但仍然令人害怕。殿内安静下来,只有徐徐的丹香缭绕四周,气氛压抑不安。
皇后看出元景帝的猜疑,连忙打圆场,“宸儿一听说皇上病了,就急匆匆从东宫赶来,您瞧,他脸色还是白的,方才还听他咳了几声。陛下知道的,宸儿自小就孝顺懂礼,他是最崇敬您的。”
许是提及从前,元景帝的面色有些和缓,他将皇后和淑妃屏退,对太子道:“你有心了,到父皇身边来。”
太子在元景帝床边坐下,神情恭顺。
元景帝拍了拍他的手,“你可知朕为何生气?”
太子道:“早朝的事儿臣已经听说了,流言蜚语十有八九是假的,父皇龙体要紧,其余的就交给别人去做。”
元景帝阴沉道:“假的传得久了,也便成了真的。朕记得你和容侍郎家的大儿子走的很近,你可有见过,他们二人交往过密?”
若三皇子只是豢养一个男宠,元景帝倒没什么兴趣管他。可特别的是容玥的身份,他是礼部侍郎容修永的儿子,而容修永又是枢密院副使的门生。
元景帝最恨臣子们结党营私,很难不往这方面猜忌。
“儿臣与容玥只是偶然见过几次面罢了,并不熟识。”太子将元景帝的心思猜的一般无二,开口道,“三皇子侧妃正是容侍郎的嫡女,容玥身为三皇子侧妃的亲弟,与姐夫交往亲密了一些也是无妨。”
此话一出,非但没有起到安抚的作用,反而让元景帝疑心更重。仔细想想,燕明煊堂堂皇子,当初为何执意要娶还只是个庶女的容清雪,还对她百般呵护,几年来即便无子也不曾纳妾。成亲之后又与岳丈一家极为亲密,与容玥更是形影不离。
莫非这其中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们又在密谋这什么?此次下扬州,真如燕明煊所说,只是为了给他准备寿礼吗?那盐场一案又是真是假,燕明煊当真胆大包天,敢私占盐场?
元景帝心中百转千回,面上笼罩一层晦暗的阴翳。
太子又道:“只是流言到底对三弟不利,若是传久了,群臣和百姓都会对三弟有所诟病。如今扬州又频频事发,无论是时疫还是其他,都不能坐以待毙。否则朝廷也会动荡不安。”
元景帝抬眼,面无表情地盯着太子,“那依你所见,该当如何?”
太子抿唇,“儿臣愚见,认为该找一个能让百姓信服的人亲自到扬州赈灾治理,让百姓沐浴天子的恩泽,看到朝廷的决心,一切便可迎刃而解。”
元景帝目光晦涩地看着太子,沉默了许久,徐徐开口,“那朕便让你来当这个钦差,亲自下扬州治理时疫,并且彻查扬州官场牵连的几个案子,你可敢去?”
太子知道这是元景帝在试探他,元景帝想要看看他对待手足的态度,抑或是测试他的野心。可无论他怎样做,都不会让元景帝真正满意。
但这实打实的政绩,却是太子需要的。
殿内的丹香越发浓郁,太子以拳掩唇轻咳两声,“为父皇分忧,为社稷尽心,是儿臣的职责,儿臣定不辱命。”
翌日,太子再次称病,东宫闭门谢客。而在没有惊动外界的情况下,太子带了几个人悄悄下了扬州。
半月的路程,太子快马加鞭,日夜兼程,七日后终于抵达扬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