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秋屿眼前的景象不再明晰,背靠墙壁小声啜泣,心脏撕心裂肺般钝痛,他能为屈仰山做的,只是落泪。他们说阮秋屿很坏,可是他真正做过哪一件坏事呢?做坏事的人从来不是他。他们穷尽一切办法编造各种把戏捉弄他,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恶人。当是时,孤灯一盏,举目无亲,两手空拳,寸心欲碎。在命运面前,阮秋屿似乎从未优雅体面过,他把发生的一切归为”活该”,他像一条失去温暖避风港的破旧轮船,艰难航行在算计的海洋里,光怪陆离的前方艰难险阻,归来不再有人温暖他心怀。难道遭受的一切是活该吗?或许是的,他的人生从第一次见到屈仰山那一刻就错了,从他的眼里再也看不见其他人就错了。屈仰山爱他吗?阮秋屿不确定了,或许他从未读懂过屈仰山的心思,那么还执着什么?他无法扭转现在的局面,屈仰山亦是。阮秋屿行尸走肉般走在回家的路上,内心沉浸在沉痛中,脸上是令人心惊的泪痕。中途有一个善良的小女孩给他一张纸巾,他想开口说谢谢,眼前猝地一黑,晕倒在地。睁眼,阮秋屿的意识逐渐集中,他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医生对他说:“恭喜你,你怀孕两个多月了。”医生眼里聚起笑意,出乎意料地,孕夫嘴角蕴笑,可笑意并未直抵心底。期待已久的宝宝真正降临时,阮秋屿本该感到欣喜。可他漂亮的眼睛堆砌了厚重的悲伤,眨一眨眼,把眼里湿润的水汽眨走了。阮秋屿决定,他要守护这个秘密。出院后已是晚上,阮秋屿来到屈仰山的办公室,在一大叠文件下找到一张皱巴巴的”爱丽丝舞团”邀请函,放在口袋的手机显示十几通来自屈仰山的未接来电。回到家,阮秋屿流着眼泪摔碎餐桌上的玫瑰花瓶,这束无人问津的玫瑰花宣告死亡,像他无可救药的爱情,摔得稀碎。压抑的哭声爆发在空旷的客厅里。或许,屈仰山从未属于阮秋屿。如果屈仰山超越时空回到第一次见阮秋屿的时刻,他肯定不会打电话约阮秋屿出门约会吧。如果阮秋屿超越时空回到第一次见屈仰山的时刻,他肯定不会站在后台假装偶遇屈仰山,他不会妄想共屈仰山白首不渝。阮秋屿是屈仰山虔诚的教徒,卑微地对他顶礼膜拜,现在被屈仰山用匕首赐予死亡。爱意明起明灭,荒废的感情,狂热的爱恋,片刻间消失无踪影,悲伤的情绪像一只野兽吞噬他,寂静的家成为困境。阮秋屿的故乡成为一片废墟,他选择流亡远方。阮秋屿想逃,逃去哪儿都可以,只要不待在这里,他立刻收拾行李,没有人与他吻别,而杭一斯在楼下等他。他们坐上最近的一趟航班,暂时与这个城市离别,机场里没有难舍难分的情侣,只有无家可归的流浪者。飞机上,回想起两人致力于让爱情变得更美满的日子,阮秋屿控制不住地哭,眼睛太酸太胀。远在大洋彼岸的屈仰山不知阮秋屿已坐上飞往欧洲的航班,他一遍又一遍打着不会接通的电话,直到听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一直与他视频聊天的爱人无缘无故不接手机,屈仰山猜测或许是阮秋屿太累了,所以无暇顾及。无论屈仰山怎么拨打,阮秋屿的手机仍关机,他内心产生强烈的不安,于是联系上宋绛,帮他到家里看看情况。凌晨一点,宋绛环看卧室,皱紧眉头十分紧张地告诉他:“屈仰山,阮秋屿不在家,不知道去哪了!”屈仰山心里一紧,捏紧手机,“宋绛,你帮我查一查!航班,车站,轮船,他肯定是坐交通工具离开的。我明天就飞回来!”“好好好。”宋绛匆忙答应,“马上去。”想要找到阮秋屿不难,一个小时后,宋绛发来一条信息:【阮秋屿和杭一斯在欧洲,瑞士。】屈仰山觉得他们之间一定出了某种问题,他太需要阮秋屿,所以他踏上瑞士的土地。屈仰山在瑞士已经住了几天,阮秋屿藏了起来,他无迹可寻,每天漫无目的走在街头,期望一回头,就能看见阮秋屿微笑地站在身后。屈仰山经过甜品店,是瑞士有名的甜点,他尝了一口,甜蜜如像悠长的爱,像阮秋屿。他和宋绛在酒馆借酒消愁,屈仰山落寞地在角落抽烟,眼睛盯着酒杯浮起的气泡发呆,英俊的男人往往惹眼,一位金发碧眼的男孩脸颊通红地问他”先生,请问您今晚有空吗?”屈仰山在烟雾缭绕中看清男孩的脸,气质清纯,皮肤白皙,令他不自觉想到阮秋屿,只是眼前人不是心尖人,少了一分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