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重重地拍了宁振涛两下:“振涛,你这孩子,真是不错!”之前因为步子迈大而生出的忐忑渐渐不见了,他现在相信,他们村的宁振涛,真出息了!宁振涛刚刚才沮丧,现在又立刻抖擞起来了,正等着大队长再夸,就听见大队长一边说着话一边溜了。“既然你们这没事,那我也就先走了,技术员,有什么好消息再通知我。”……午间休息的时间不长,但却也足够做不少事情。宁振强穿过山间的小道,在一拐,直接踩上了落在地上的树叶处,树叶被挤压时发出了不轻不重的声音。山间的路全靠人力开拓,走的人越多,这路便越像样,像是宁振强现在选的这条,明显平日里走的人不算多。这条路也就能在太阳还没落的时候走,否则再晚一些,那树叶间隙落下的光都不见了,衬着走路的声音,就会陡然惊悚起来。总算到达了目的地,宁振强伸手和面前的男人打了个招呼,直接把背在身上的包放下。站在对面的男人个头很高,约莫有宁振强大哥的高度,肤色黝黑,笑起来时便立刻露出一排白牙,长得便是一副健朗模样。“老胡,今天你带了什么货?”宁振强熟练地将包里放在最上面的衣服拿了出来,这才露出下面满满的货物和几张票,“上回你要的肥皂我给你带来了,这有几张外汇券,你看要先拿去还是我想办法给你换别的券,衬衫两件,鞋一双,其他的下次再给你带。”老胡有些惊奇:“振强,你最近带得挺多,是急着用钱吗?”宁振强只是笑笑:“正好去了市里一趟,周边那几个老客户你也知道的,我就把东西换了换,县城还是换不太上价格。”他最近确实有件事需要钱,不过这就没有必要和生意伙伴说了。老胡是距离大河村距离颇远的高山村人,高山村位于周边最高的山上,当地的环境比大河村这还更不适合发展农业,村民主要靠打猎和山货交易为生,这些年虽然也开始种植,但条件限制,产量一直提不上去。两人结识的原因,得追溯到宁振伟的师傅,当年宁振伟的师傅身体很好,各地都走,在有些封闭的高山村那认识了不少人,后来这些人便也都成了宁振伟的顾客,每逢红事白事,只要家里条件宽裕又有好木料的,便会找宁振伟打点东西。宁振强当时年纪还不大,就对读书没有半点兴趣,宁奶奶喜欢节流,他则更喜欢开源,通过几次送货,和老胡私下联系,便这么开始了交易。他胆子虽大,但也要考虑家人,起初这交易,只是单纯的以物换物,后来恰逢那年气候不好,高山村粮食匮乏,家里也缺钱,他便小心翼翼地将触角伸到了城里,开始了自己的中间商生涯。只是宁振强说胆大也胆大,说谨慎也谨慎,一直以来小心行事,没从中获利太多,只是和几方各取所需罢了。尤其是近一年来,宁振强行事就更小心了,还不是约固定日子见面,得在约定的地方放了暗记才会碰面,上次为了给小侄女倒腾半只野鸡,他是又借了宁振伟的名字以送柜子为说法去带的野鸡回来。老胡熟练地把两方带来的东西交换,他不会算数,直接是用凤仙花汁沾点计数,算够了差宁振强的钱,他便把包背起,算着下次要补给宁振强的东西。交易久了,有些话便也在不言之中,他信宁振强不会糊弄他。中午的时间很短,再加上二人向来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唠嗑,宁振强拿起包正要走,就被老胡叫住。“振强,有个事,我寻思不对劲,得和你说说。”“什么事?”宁振强看着老胡的表情不太对,眉眼也跟着露出了凝重。老胡抓了抓脑袋,要不是和宁振强这么多年交情,也算是铁哥们了,他可不会做这坦诚的事情:“是这样的,就昨天,你们村来了一个人,叫徐二,我估摸着你也知道,他是我们村大婶子的远方外甥。”听到徐字,宁振强眸光微闪。那位大婶子是高山村德高望重的一位老人家,她亲生的兄弟姐妹就有七个,自个又生了六个,再加上父母那边的亲戚,自己生生地撑出了个枝繁叶茂的大家庭,要说起来和她沾亲带故的人家可真不少。老胡咋舌:“他上来就说要他要收山货,还说能给公道价,就赚个辛苦钱,让大家有什么皮毛、山货都往他那送……”之前一直和宁振强这么鬼鬼祟祟交易的他,在看到徐二那光明正大的态度时很受冲击。“他说他这是帮大家倒腾换点什么东西来,只赚个跑路辛苦钱,不瞒着大家,不信也可以跟他去市里,关键是他从前都没咋来过我们村,对我们村产什么说得头头是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大婶子同他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