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她张嘴,近乎害怕和疯狂的堵住她的嘴,不想再听到那宛如利刃的字眼。消气了吗?鹿梨眉眼清寒,紧紧咬住牙关不让他侵占,用尽所有力气将人推开,拿上包就走。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下一刻她就被人紧紧抱住,使不上劲的左手被右手拽住,形成交叉禁锢的姿势,将她困在怀里。顾淮之眼尾泛红,低下头一遍遍重复,“不分手,只要不分手怎样都可以。”鹿梨很是疲惫,这场博弈式的争吵看起来是她赢了,但她半点没有赢家的痛快,只觉得疲惫和无力,她心疼顾淮之,但这件事不解决还会周而复始发生,他会觉得这件事过去了。“顾淮之。”她唤他。顾淮之身形一僵,以一种很慢很慢的速度抬眼,等待她对自己的审判,“点点。”鹿梨深吸口气,好一会儿才缓缓道,“记得你最后出差那次吗?你刚出门没多久就下了暴雨,我给你打电话一直无人接听,我怕你出什么事奔出去找你,奶奶着急的跟出来,在楼梯上踩滑了,摔到了头。”“暴雨天的深夜,我扶着奶奶求助无门,也联系不上你,奶奶流出的血染到我裙子上,很冷。”她闭了闭眼,好一会儿才闷声继续开口,“我交不起手术费,坐在医院长椅上哭,你爷爷找到我,交了费用跟我说你因为我放弃他为你铺好的路,四处求人弯下脊梁,受人冷落,而这些我从不知道,我也半点帮不上忙,我只会拖累你。”男人漆黑的眸隐隐有光点跳动,鹿梨继续道,“奶奶抢救无效,我一个人操办后事,给她穿衣服送她下葬,处理完这一切我给你打电话,我想问问你好不好,什么时候回来,你依旧没接,听到你开门回来时,我甚至有些惊慌失措。”“那个时候我就在想,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朋友,对男朋友事情一无所知,甚至连他出差什么时候回来都不知道,我就像个外人,你顾淮之世界之外的人。”他靠过来时堆积多天的情绪濒临决堤,他不问家里为什么这样,连分手都不曾问一句为什么,她从没怀疑过顾淮之对她的喜欢,但他摔门走的那刻,她忽然意识到他们之间的不平衡。他们是要共度一生的人,怎么会什么事情都瞒着对方呢,那只会是根本没把对方当成一家人,做事都有保留,掌握一张底牌随时全身而退。顾淮之面色变得苍白,紧握她的手,指腹勾勒着她的指尖,“是我自以为是。”他以为瞒着她不让她担心就是为她好,忘了照顾她的感受。“点点想知道什么我都说,原谅我好不好?”她无法对示弱的顾淮之再狠下心,可心里依旧有气,气他隐瞒自己,气他一直把自己摘离在所有事情之外,鹿梨垂眼看抱着自己的胳膊,“你先回医院养伤吧,有什么话等你好了再说。”“你陪我。”顾淮之将她身子转过来,拉起她的手放到自己脸上,“我知道你心里有气,打我出出气。”“我没打人的爱好。”她挣扎了一下,没挣脱开,“放手。”顾淮之仿佛铁了心一般,脸主动往她手上凑,“点点还是心疼我的对不对?”鹿梨看着他眼里的血丝,里面蓄满偏执和疯狂,心口骤然一缩,疼得厉害,顾淮之究竟是有多怕自己离开他,才会用这样笨拙而又直率的办法。“顾淮之,别这样。”她没气了,一点气都没了,她舍不得。顾淮之只当她还有气,握着她的手毫不犹豫朝自己脸上打。鹿梨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啪”地一声,掌心有些疼,而顾淮之原本苍白清俊的脸立刻开始红肿。鹿梨难以置信的收回手,“你疯了吗?”顾淮之看她眼里的着急,弯唇笑得像个妖孽,骨节分明的手按住她的腰肢,低声:“消气了吗?还没有的话再打两下。”鹿梨轻抚他脸上的红印,所有情绪都化作不忍,“在国外的日子,你过得好不好?”“不好。”他抱着她闷声开口,“孤单疲惫,枯燥无力,忙着在各种人群之间游走,爷爷给我安排了路,但我还是想要实现答应你的事,在创建oc的路上,吃了很多亏,有一次喝酒喝到胃出血,醒来的时候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我过得一团糟。”没有人会在深夜等他,也没有人会满心担忧寸步不离边骂边心疼的照顾他,他无数次梦到她,梦见跟她手牵手走在学校里,梦见她眉眼弯弯对自己笑,但最后都是她站在镜子前跟自己说分手,他被惊醒,屋内空荡荡的,他坐在床上抽烟,双眼空洞的看着旁边位置。鹿梨垂眼,她几乎能想象到他的生活,少年的桀骜和意气风发在陌生街头被一次次摧毁打磨,他创建了oc,将a大的人列为首要录取对象,是因为她,因为他们说好要有自己的公司,她当老板,他给她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