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止嘴角忍不住向上翘,为了掩饰自己过快的心跳,他开始和秦斯焕讲自己的室友。男人把他的手放在手掌心把玩着,一根一根手指捏起又放下,垂着眼眸安静又认真的听着。这绝对是个很好的倾听者。路止表面上虽然是个桀骜又高冷的人,可他其实有点小话痨。以前小时候就喜欢围着岑齐远喋喋不休的说话,路瑶和路孟晟都嫌他话多,只有岑齐远永远微笑,仿佛不管路止说什么,岑齐远都喜欢听。因为这个,路止曾经很喜欢岑齐远。现在秦斯焕也这样,路止就觉得……好像更喜欢他了!他噼里啪啦的说个不停,说到气愤处还拿手在秦斯焕肩上打一下,谈起今天叶舟傲故意跟老师举报他,路止更气了:“他这人有毛病,老是跟别人说我们宿舍的人不好,还说我妒忌他。切,我才不妒忌他,他有什么好妒忌的?但是他就有点像疯狗一样,一惹上了就追着你跑,非得咬你一口不可。”秦斯焕眸子幽深,语气冰冷:“他不是仗着自己艺考第二很得意吗?那就让学校开除他。他总是拿自己拍过戏讽刺你,那封杀掉他,不让任何剧组请他拍戏。”男人下颚线紧绷,表情严肃的像在处理公事,说完侧眸看向路止,邀功似的笑道:“这样够不够解气?”路止愣了愣。他从来没有见过秦斯焕这样一面,倒和他爸说的重合起来了一点。路孟晟说秦斯焕这个人心狠手辣,在商场上为了利益不择手段,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路止原本不信,因为秦斯焕在他面前实在是太好欺负了,软的像没脾气一样,他扇他巴掌秦斯焕都不生气。他没来由的有点怕他了。叶舟傲做的事情虽然讨人厌,可也没有必要封杀他毁了他的前途不是吗?路止抿了抿唇,把手从秦斯焕掌中抽出来,没出声,低下头拿手机玩游戏。他一点都不喜欢秦斯焕刚才的样子,很陌生,很高高在上,也很残忍。要是换成宋俞说这样的话,路止只会随口调侃几句,因为他知道宋俞只是说说,而没有能力将这些话付诸实践。而且他也了解宋俞,和他一样嘴硬心软,就是给宋俞一千个胆子,宋俞也不忍心真的去毁了一个人的前途。可现在说这样的话人的是秦斯焕。秦斯焕有钱有权,人人都三分敬他七分怕他,他这么说了,也就代表他真的有能力这么做。路止知道的。封杀掉一个演员对于秦斯焕而言并不难,甚至让表演学院开除掉一个学生,也不是什么难事。秦斯焕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吓到他了,他伸出手想揉揉少年的头发安抚他,可他手掌还没碰到路止,少年就偏头躲过去了。秦斯焕眸子沉戾下来。他神色不愉的伸出手,想把少年揽到自己怀里,路止半跪着坐到离他远一点的地方去了。路止仍旧低着头,很认真的玩手机,可手指却在发抖。他连碰都不想给他碰一下。原本进门时被阳光溢满的心情,在这一刻又变的暴躁起来。那种难以控制的焦躁。他想做点什么发泄情绪,跟人打架也好,或者是如以往无数次摔东西。可是不行。他会吓到路止。小少年那么单纯又赤诚,只是听他说了几句他们常使的手段,就怕的都不敢跟他说话了。秦斯焕闭了闭眼,手握成拳垂在身侧,压下心底的情绪,尽量和缓道:“叔叔去做饭,想吃点什么?”路止闻言从游戏中抬起头,小心的瞥了他一眼。那一眼又乖又怯,像刚出生的小奶猫一样。秦斯焕心底一缓,以为他要说话,可过了一会儿,路止又重新低下头。整个下午,少年都把自己蜷成小小一团,窝在沙发上。有时候玩一会儿手机,更多的时候把脸埋在臂弯,眼睛偷偷地看在一旁拿电脑处理公司事宜的秦斯焕。他眉间轻皱,有点不懂。为什么秦斯焕可以把毁掉一个人前程的话说的那么寻常,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呢?男人做起正事来很认真,俊脸板着,两鬓的黑发剃的很短,看起来又凶又帅。路止鼓了鼓脸颊,又拿手指一点一点的把脸颊戳瘪,把气小口小口的吐出去。他很苦恼。在意识到秦斯焕的本来面目之后,他没办法再像以前那样和他相处了。这样真实的秦斯焕,其实有点吓人。可害怕之余,路止却也有些说不清的怜惜他。没有人一生下来就是坏人,就像他,童年时被母亲抛弃的经历让他变得冷漠,对不熟悉的人简直可以在脸上挂一块生人勿近的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