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现在这样?”
就是现在这样,又是反问,又是搞事情让她分心。
但提温也没能维持太久超脱清醒的姿态,不过安戈涅又很快觉得,他能维持那么一段时间已经是不可思议。
他不许她看时间,仿佛可以做到只在乎当下,可心里藏了庞大一团燃烧的离愁,即便半个词都没泄露,还是会从肢体语言里、在接近绝望的狠劲里走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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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点喝。”提温把瓶装水凑到她唇边,安戈涅一口气灌下半瓶才缓过劲。
她剩下的这半瓶水,他坐在床沿一边玩她的头发一边喝完了,态度自然。明明之前他们甚至不曾共用过一个杯子,他却表现得好像这样的事已经发生过很多次,并且之后还会作为常态发生。
安戈涅重新回到仰卧的位置,盯着苍白的天花板,眼睫颤了颤。
提温没漏过她的神情变化,什么都没说,躺到她身侧。
单人床横幅有限,即便紧挨着平躺着,只要稍动一动肢体,靠外面的那个就有掉下去的危险。搬个椅子到床边上、乃至坐起来都能解决空间不足的问题,但谁都没提。
演奏古老弦乐器的那个邻居不知道什么时候安静下来了,盥洗室的出水口关不紧,一滴又一滴的水声敲得人心悸。
“你睡着了吗?”提温问。
他知道她没有,这是在为谈话起头。她翻了个身面朝他,往墙侧挪了挪:“我对实验中心发生的一切还有很多疑问。”
他点点头认可她的说法:“我之前请哥利亚帮我偷出了一套改变外貌的特殊装备,依靠它可以骗过虹膜识别。我假扮成卡廖潜入实验中心地下,先到五层拿走了一些必要的门禁卡,再到七层,通过物理接口传输了攻击程序,让整栋楼的安保系统陷入瘫痪,顺便毁掉了那里的几个实验室和数据机房。”
安戈涅回想了一下当时的细节:“顶楼有什么,你还专门到那里跑了一趟?”
提温赞许地和她碰了碰鼻尖:“顶层的安保措施用伪装也很难完全混过去,但是趁乱指使几个助理动用权限立刻打开一些地方总是更容易。我拿走了卡廖保存在那里的一把秘钥。”
“那么他义眼里的是……?”
“第二把。第一把原本在另一个人手里,但是不幸的严重过敏事件发生之后,就暂时交给卡廖保管。”
毫无疑问,严重过敏事件也是人为。
“所以……只要不被户濑砂追上,你已经几乎自由了。”
“没错,”提温话语中浮现嘲意,“前提是不被追上。”
安戈涅转而回到一切的根源:“为什么他们要在你的身体里装爆|炸|物?”
对方眨眨眼,语调和手指都颇为俏皮:“我以为你已经有自己的猜想。”
她拍掉他的手,禁止他这么打岔:“我想从你这里得到确切的答案。”
提温没立刻作答。
安戈涅了然:“你觉得我不应该知道?因为知情会带来危险。”
“是。”他爽快地承认了。
“但我想知道,”她看着他的眼睛,“我想知道你的事。”
提温低头遮掩了一下表情,再抬眸时姿态轻松:“那么来玩问答游戏吧,每人轮流提问,不愿意回答或是不能回答问题就要接受惩罚。”
安戈涅对他的鬼主意保有警惕性:“什么惩罚?”
他思考了几秒后笑了:“必须同意对方一个要求,任何要求。”
“好。”
她答应得那么爽快,他反而多盯了她一眼。
“我先开始。户濑砂真的是你的母亲?”
提温唇角翘起,像在调侃她懒得迂回,一上来就抓重点:“你应该已经猜到不少。我和她没有基因遗传意义上的亲子关系,但她确实创造了我。这个意义上的母亲我有三个。”
他称呼卡廖为“第二个母亲”。安戈涅接着问:“他们想要破解永生的秘密?”
提温伸手戳她的脸:“轮到我提问了。”
安戈涅没有躲:“那你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