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丰急得声音都变调了:“介哪个可能呢……上日伊跟踪女同志!我看得灵灵清清”
“哈,那你那时候怎么不上来抓我呢!没胆么?”压在地上的男人冷笑道,他的声音像老鸨叫一样嘶哑难听。
“他不是坏人。”
杭攸宁本就白净的脸,在手电筒的照耀下更白得像一张纸,她很镇定道:“他叫许野,是东北辽西人,我以性命担保,他绝对不是坏人。”
许野脸上的狞笑,在那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听不懂南方话,因此他没听真他们叫她什么。
东北没人叫“阿什么”,他的小妹妹,叫宁宁
菩萨赐的养家宝
打记事起,杭攸宁就认识许野了。
不过不是在这里,是在千里之外的东北,那个四季都有凛冽北风的小城。
杭攸宁出生的那一年,父母都将近四十了,有了一儿一女,说好不再生了,却又有了。
东北有个说法,说夫妻隔了多年后突然有了个小女儿,是菩萨赐的“养家宝”,给两口子养老的,还能带旺整个家族。
但是杭攸宁是早产,生下来还没有小猫重,然后就是一路生病,小病好不容易熬好了,又来场大病,把家庭掏空的干干净净。
而且从小就呆愣愣的,总是比别人慢半拍,三岁多了说话还不利索。
张淑芬急了,就说送个富贵人家吧,这孩子咱们养不起。
她爸爸杭寻很宽厚的笑,说:“大凡有造化的人,都难养,老皇帝出生的时候产房里还闹妖精呢!”
他当时在警队当队长,按理说是个武夫,身上却带着一种旧年月里知识分子的气质,性子温和,但认定的事情是改不了的。
张淑芬最烦带孩子,杭攸宁发烧离不开人的时候,他就把她带去警察局里去,当时正是特殊时期,警局混乱,杭攸宁像只小猫一样窝在他爸夹克里,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
她对这个人间最初的印象,就是人群。
来来往往的人群,大多数都跟爸爸一样,是暖的,带着柔和的光,
可就在这些人中间,总会有一些人,是冷的,眼神像是故事里豺狼,这些人手上大多带着铁制的手铐。
那时候她还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而许野那时候是院子里的孩子王。
他手持红缨枪,带着一群人哇呀呀的疯跑过去,和一群男孩比赛骑自行车,不要命的从高坡往下冲,上树戳马蜂窝,院里人都烦他。有个建国前会看相的老头偷偷说,许家这小子,天生就是蹲大牢的命。
许野和杭雅菲同班,杭雅菲是三道杠的大队长,天不怕地不怕的许野,被她提着跟个小鸡仔一样。
“许野!去叫那帮臭男生打扫卫生!”
“许野!把作业给我收齐!”
“许野!我要去出板报,你帮我带一会我小妹!”
那时候附近幼儿园都关门了,杭攸宁不生病的时候,就坐在家里发呆,张淑芬怕给孩子呆傻了,就勒令杭雅菲带妹妹出去玩。
杭雅菲可是大队长,忙着组织各种学生活动,当革命接班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