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甄玉棠递给他一个平安符,似是漫不经心的语气,“阮亭,马上就是秋闱了,前几日我跟着我大伯母去寺庙一趟,顺手给你求了一道平安符,只是顺便给你求了一个,不是专门因为你而去寺庙的。”
去应天府赴考,他在甲板上站着,拿出了那个平安符,船只突然颠簸一下,一不小心,他掌心的平安符落到了湖里。
等他从应天府回到泰和县,甄玉棠弯着眸子,俏皮的道:“阮大解元,我给你求的平安符派上用场了吧!我可是诚心给你求……”
说到这儿,似是意识到说漏嘴了,甄玉棠突然噤了声。
他看了甄玉棠一眼,“那道平安符早在去应天府之前就落到了水里,又岂会派上用场?”
闻言,甄玉棠脸上的笑意淡下来,嘟着嘴,瞪了他一眼。
这个场景过去,很快又是另一个场景,成亲的第二天,甄玉棠眼眶红红的,不满的指责着他,“阮亭,你去哪里了?昨晚上我好难受啊,一醒来还见不到你人影,你没轻没重的,我都说我不舒服了,你还不停下,你就是个莽夫,不知道心疼人,又差劲,我不要和你成亲了,我想回家,我要与你和离。”
梦中的他眉眼间闪过一丝不耐,似是有些生气,又似是被说中是个莽夫而恼羞成怒了起来。
他的声音很冷淡,“既然甄大小姐这般娇气,那我以后去书房睡觉,再不打扰你。至于和离,你就别想了,你和我已经行了敦伦之礼。”
甄玉棠眼眶更加红了,她生气的盯着阮亭,“阮亭,你混蛋!”
梦境到这里结束,阮亭忽然惊醒,墨眸睁开,梦里的场景浮现在脑海里。
原来前世的时候,甄玉棠给他求过平安符,是他没有小心保管。
原来前世的新婚之夜,并不愉悦。他根本没有顾忌到甄玉棠的感受,甄玉棠嫁给他的时候,只是个十六岁的姑娘,平日在家里被人娇宠着,哪怕手指破了一层皮,就有丫鬟们赶紧给她抹上药膏。
初为人妇,身子又不舒服,甄玉棠只是抱怨了他几句,前世的他,却是那样的冷淡,丝毫不体贴与关怀甄玉棠。
甚至他还去书房住了一个多月,自从以后,甄玉棠与他的关系越发冷淡。
阮亭喉结动了一下,喉咙里生出一股苦涩。
秋闱的时候,甄玉棠给唐苒求了平安符,却没有给他求,他曾心里不舒服过,可这不是他在自食其果吗?
还有今天晚上,如果甄玉棠没有提前歇下,等着与他圆房,想来一切会与前一世一样,甄玉棠心里委屈,他却没有耐心包容。
其实,他也不是没有耐心包容,只是,在这种事情上,男子好面子。他当了十六年的侯府大少爷,骨子里是有傲气的。
前世被甄玉棠那么直白的指出来,说他不知轻重,又莽撞,又差劲。当时他应该是觉得失了面子,才恼羞成怒的说出了那样混账的一番话。
可不管是何原因,成亲的第二天,他就不见了人影,态度又很是冷淡,是他做的不对。
他觉得甄玉棠骄纵,可他又能好到哪儿去?
阮亭眸子半垂,彻底没了睡意,前一世的事情,宛若厚重的迷雾,看不到完整的事情,等着他去拨云见雾。
这一世的轨迹,又全然不与前世相同,他和甄玉棠,即便成了亲,却似陌生人一样。
不管怎么说,甄玉棠是他的夫人,他想要甄玉棠像前世一样,眼里心里都装着他。
*
甄玉棠缓缓睁开双眸,坐起身子,看到海棠色的帐幔,她怔愣了片刻,这和她寝间帐幔的颜色不一样啊!还有阿芙去哪里了,怎么不见她哒哒的跑到床头边叫她起床呢。
片刻的迷茫过去后,甄玉棠突然反应过来,昨天她出嫁了,她是在阮家,不是在淡月轩。
她一下子睡了一整夜,都没有等着与阮亭圆房,不知阮亭会不会生气。
昨天她提前歇息,一则是她实在太过疲惫,身子软绵绵的,沐浴之后没有一点力气,疲意赶都赶不走。
二则是她不太舒服,不知是不是阮家准备的饭菜不合她胃口,她小腹处涨涨的,说不出来的难受。
至于第三嘛,前世阮亭这个莽夫,新婚之夜没轻没重,甄玉棠可不想再经历过一次这样的事情,做那种事情,不舒服的是她,享受的却是阮亭。
所以甄玉棠提前歇下了,躲过了圆房,正合她的心意。
当然,若是阮亭让樱桃把她唤醒,她也不会拒绝与阮亭圆房,她知道这是她该尽的义务。
甄玉棠掀起帘子,“樱桃。”
听到动静,樱桃很快进来里间,“小姐,您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