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一见沈怜雪母女两个,便双手一抖,彩幡翩然展开,落地成画。那上面所写,便是妙百味三个大字。岑行老笑眯眯道:“沈老板,团团老板,恭喜你们,已经正式成为妙百味行会的一员。”“你们是这十年来,入行会最快的食肆。”随着她的话音落下,食肆内外爆发出热烈的欢呼,每个人都对着沈怜雪和沈如意说着恭喜,说着她们很好,说着她们值得。沈怜雪牵着沈如意的手,母女两个就那么站在人群中,耳畔是络绎不绝的恭喜。食肆之外,天光大亮。金乌之阳穿透云层,一丝一缕洒落在汴河之上。微风吹拂而来,河水波光粼粼,似有繁星洒落。阳光晴好,岁月安稳。转瞬又是新一天。————景祐十九年九月末,太弟侧妃霍氏诞育一对龙凤儿,母子皆安。如此喜事,令宗室异常欢喜,也令满朝文武松了口气。似乎因这喜气,已经因晋王病故昏厥多日的官家也苏醒过来,待得知此事之后,更是挣扎着见了见两个刚出满月的孩子。他没有见被立为太弟的赵衸,也没有见孩子的母亲霍侧妃,只单独见了两个孩子。也不知那一个时辰中发生了什么,总之孩子被送回来后,连眼睛都睁不开的小皇子便被立为康王,小小一团的小公主被立为永宁公主,可谓是荣宠至深。而两位小殿下的母亲,太弟侧妃霍氏,则因孕育皇嗣有功,直接被立为太弟正妃,位正一品。待到这一串加封办完,十一月,缠绵病榻多年未曾痊愈,为大宋殚精竭虑十几载的官家,安安静静离开了人世。裴明昉当时正在宫中值夜,听闻消息赶到时,官家已然殡天。因其重病难愈,水米不进,只靠汤药续命,刚过不惑之年的官家已经满头华发,骨瘦如柴。他躺在宽大的龙床,身上盖着厚重的锦被,显得孤单而寂寥。但在他消瘦的脸上,却有着让人难以忘怀的,舒心的笑。裴明昉看着这个相识三十载的表哥,最终还是道:“官家也已解脱。”一国之重量压在身上,非常人力所能及,这个仁和宽厚的赵氏子,终究还是被那重担压垮,早早离开人世。官家既去,新君将立。所幸之前已经立赵衸为皇太弟,正司和礼部便也没那么措手不及,有条不紊安排大行皇帝的丧仪和新帝登基事宜。而此时,泸州下了入冬最大的一场暴雪。暴雪一夜之间席卷整个泸州,一片雪白天地间,是无家可归的百姓。新岁未至,灾患频发。除了泸州,陆续又有几州发生雪灾。景祐十九年的年根底下,百姓还没来得及欢度新年,便被猝不及防的灾难压垮。天灾人祸,避之不及。在这样情形之下,整个政事堂都开始筹备赈灾事宜,正司和礼部上书,请表登基大典一切从简,为百姓祈福。以赵衸以往的脾气,怕是不肯一切从简,但此刻,皇位就在一步之遥,只要登基,他就是名正言顺的大宋官家,成为九五之尊,这个念想已经缠绕他二十几载,终于,梦想即将实现。赵衸最终还是同意简办登基大典。十二月中,在大行皇帝殡天二十九日后,新帝登基。礼部上表年号为隆祥,寓意兴隆吉祥,万世太平。十二月二十,新帝登基。同日,新帝册封正妃霍氏为皇后。登基当夜,赵衸坐在龙床上,正欣喜若狂。期盼多年,他终于做了皇帝,终于做了所有人的天。这种欢喜,令他激动兴奋,什么都无法深思。今日的欢喜,是他日后一展宏图,君临天下的开端。霍茵茵端着一壶酒,缓步轻移,一步步踏入寝殿中。“官家,”霍茵茵红唇轻起,巧笑倩兮,“恭喜官家。”这一声官家,可是叫到赵衸心坎里去。赵衸对霍茵茵伸出手,目光里难得有些感叹和眷恋。“茵茵,过来朕身边坐。”霍茵茵便走了过去,把酒壶放到赵衸手中。赵衸握住她的另一只手,深情道:“茵茵,从前是我过错,让你受了那许多磨难,也让你失去了孩子,事到如今,我才知谁是深爱我的人,我会好好待你。”霍茵茵仰起头,看着他英俊的面容,伸手在他脸上轻轻抚摸:“官家,那不是你的错,我不怪你。”赵衸感动至深:“茵茵,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他如此说着,端起酒壶,一饮而尽。“我以此酒立誓,此生定不负你。”霍茵茵看着他,笑容越发灿烂:“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