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衿玉摇了摇头,“你应该有听说,女皇想要派母亲去风信帝国谈判,我不认可。”
闻人时濯道:“兵力不足才会畏手畏脚,被敌人带乱节奏,女皇的统治能持续这么久,已经算是奇迹。”
闻人衿玉看了他片刻,低头从手包里拿出一个盒子,打开,丝绒缎面上躺着一支透明的玻璃容器,她拿出来,小心翼翼地递到了闻人时濯面前。
闻人时濯脸色看不出变化,他问:“这是什么?”
“你没有见过吗?我还以为这种药的包装规格都差不多。”
闻人衿玉说道:“不知道诺德医生告诉了你多少,但风信帝国的人应该了解更多吧,哥哥,你察觉到了吗,你的状态有些奇怪,偶尔会难以自控,你应该试试这种以压制作用为主的药物。”
“我暂时没有途经拿到更多,但这一支应该也会有点作用。”
闻人时濯接过去,同样拿在手里看了会儿,天光照耀下,透明的溶液荡漾在手心,忽然间,他手一松,玻璃容器掉在地上,碎了。
闻人时濯笑了笑,“真是可惜。”
闻人衿玉冷眼看着他种种动作,不为所动,慢慢说道:“不可惜,因为那是假的,真的药剂已经倒在了你的水杯里,被你喝了下去。”
闻人时濯神色僵硬,不可置信地看过来。
“据我了解,这种药应该是注射使用,但你肯定不会配合,我没有别的办法,即使口服效果不佳,但好歹也能有点效果吧,至少比浪费好。”
闻人时濯伸手按在了石桌上,他几乎难以压抑怒气,他说:“衿玉,你怎么可以——”
闻人衿玉看着他,问:“被人欺骗的滋味很不好受吧,哥哥。”
她垂下视线,看着闻人时濯手臂上浮起的青筋,她又笑了,“你该不会还想对我动手吧?”
听了这话,闻人时濯反倒泄气了,他往后靠在椅背,叹了一口气。
两人沉默对望,神色都极为复杂。
*
议事厅里的灯光昼夜不熄,经过一天一夜的商谈,反反复复的分析,基本可以确定——两国谈判,刻不容缓。
泽兰城里做了民意调研,所有人的意愿都是抵制战争,可惜风信帝国的执政官俨然是个战争爱好者,在数次挑衅无果之后,还不死心,又单方面毁掉了从前签署的各类约定,试图再一次激怒女皇,让泽兰帝国先一步发动战争,站在道德洼地。
女皇简直有些气急败坏,她骂了一万遍,“Alpha全是败类。”
闻人衿玉一路上听到了许多官员讨论,等到见到女皇时,她直接道说:“谈判请让我去。”
“你?”女皇诧异地上下打量她,仿佛是第一次认识她,“恕我直言,衿玉,你还不够格。”
“为什么不可以?”闻人衿玉耐心道:“我们决定谈判,凭借的当然不是使者的口才,而是国家供给的利益,从这个角度来说,使者是谁其实并不重要。”
女皇心里觉得有些滑稽,她真的笑了出来,“即使再不重要,也不可能让你去,你算什么,连正式的职位都没有一个。”
“不,我方先提出谈判的要求,本来就处于劣势,如果让公爵去,无形中又拔高了我们对于这场谈判的看重程度,这会让对方认为我们没有退路,倒不如换一个不那么有分量的谈判人,或许还能让对方多掂量片刻。”
总之,闻人衿玉始终认为由她去谈判比让公爵亲自去有更大的转机,或者说,有更多的可能。
女皇只一笑置之,几乎充耳不闻,仿佛面对一个任性的孩童。
女皇的日程很忙,她仅仅挪给闻人衿玉几分钟的时间。
闻人衿玉从一个房间移到另一个房间等待,走廊里人来人往,这里明明是最庄严肃穆的地方,此刻竟然显得拥挤。
到了傍晚,事情忽然有了转机,女皇单独召见了闻人衿玉,说:“你并不是最合适的人选,但有一点很难得,至少你足够忠诚,值得信任。”
闻人衿玉应和道:“当然。”
女皇叹息道:“事实上,你说得对,谈判不过是形式上的东西,我想,对面的执政官喜怒难辨,一场战争难以避免,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闻人公爵最好还是留在境内。”
闻人衿玉道:“一个被指控叛国罪的人,您还愿意让她领军?”
女皇笑道:“别再提了,过去的事有什么讨论的意义?你知道我的意思。”
“我也明白你真正的意图,衿玉,你只是想出去看看,真正了解一下视野之外的世界,比起谈判本身,你更在意自己能得到什么,你只是想要这样一个机会,对吗?”
闻人衿玉微怔,她对女皇的情感很复杂,时而敬佩,时而警惕,时而唾弃,但不得不承认,女皇在某些时刻确实有着足够的洞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