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想把话说得这样刺耳,但人生发展总是出乎意料的对吗,我曾经也希望能与公爵齐心协力,但现在呢,连其他国家都敢于利用我们之间的嫌隙——”女皇及时停住话语,看了看钟表,说道:“别浪费时间了。”
闻人衿玉感到呼吸困难、视野模糊,而她甚至分不清这些是心理压力所致,还是真的生理感受,她只是忽然意识到,她从来没有真正认识女皇,也从未真实认识过自己,面对眼前的情况,她竟然这样无能为力。
一片寂静中,闻人时濯忽然开口了,他看向女皇,“男仆在庄园里找到的那份协议是伪造的,你我心知肚明,不过,我发现了一些真正可称之为证据的东西,女皇陛下,请看。”
刷啦一声,闻人时濯把一沓文件扔在了空中,纸片飞扬的间隙,闻人时濯紧紧盯着女皇的眼睛。
他的举动太反常,不止女皇吃了一惊,连闻人衿玉都诧异地看过来。
紧接着,她也去看那些散落在地面的纸质文件,那些纸张都老旧泛黄,看上去是旧时代的产物。
下一刻,女皇像是被针刺了一般,俯下身去,不顾形象地用手收拢起那些文件,卷做一堆,捏在了怀里。
闻人时濯视线垂下,笑了,“女皇陛下向来瞧不起风信帝国,唾弃他们丧失人性、违背伦常,做各种人体实验,试图变更性别。您却忘记了,泽兰城当年的大型医疗事故正是您一手造就,起因正是您试图改造alpha人种,囚禁众多alpha平民,让他们充当您的实验品。”
那些文件太老旧了,稍微用力就揉皱破碎,几张碎片落到闻人衿玉的脚边,上面是一些血肉模糊的图片,正是二十年前的一则新闻报告。
“我无意为alpha叫屈,只是想提醒你,真正的和平并没有到来,假如这些往事揭露,城中的alpha又会做出什么不可控的举动?”闻人时濯往前一步,几乎要踩到女皇的脚尖,“换一个公爵不难,换一个女皇也很简单。”
不知为何,闻人衿玉忽然涌起一种强烈的反胃感,或许是尘封的往事太可怖,或者是女皇的面目太可怕,又或者是脚边的碎片太血腥,她往前走了两步,想要拉住哥哥的衣角,但与此同时,她发现了一切的源头。
一种奇异的味道在室内充盈、翻卷,难以形容,难以描述,像一片湖泊,时而平静,时而汹涌。
那是一种崭新的信息素味道,很微弱,可此时此刻的她偏偏很敏锐。
为什么,这里明明没有alpha。
忽然间,她醒了过来,闻人时濯就是一个alpha,一个在从前从未散发过信息素的残缺alpha。
是哥哥,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哥哥也变成了一个那样的alpha?
当然,她其实一直希望能有这样个结果,希望他健康、平安,但不该是在现在,不该是任何家人都不知情的情况下。
他做了什么?
她看向闻人时濯,希望得到一个解释,却又不可避免地,在他回望过来的时候,从胃部泛起一股强烈的酸意,让她想要作呕。
女皇的威胁没能让她害怕,哥哥的突然变化却让她毛骨悚然,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夺门而逃。
第32章
好冷。
室外阳光普照,天高云阔,入目所及都是高大整洁的建筑物、生机勃勃的绿色植物,环境是如此平静、安适,可她觉得好冷。
闻人衿玉不记得自己是如何离开房间、离开宫殿,她似乎看到了一张张愕然的面孔,眼前的一切飞快掠过,再一回神,她已经坐在了车内。车窗外的风景同样在飞快流逝,阿淞紧紧靠在她的身侧,轻轻晃动着她的手。
“阿淞。”闻人衿玉一动,问:“你有闻到什么味道吗?”
终于等到衿玉小姐的回应,阿淞紧绷的精神放松下来,连声道:“是我,我在这里。”
然后她才听清问题本身的内容,阿淞迟疑道:“味道?我没闻到什么异味呀,您不舒服吗?要不要换一种香薰,或者开窗透透风?”
闻人衿玉和阿淞对视片刻,忽然紧紧闭上了眼睛,她偏开头,喃喃道:“我好羡慕你。”
阿淞不明所以,一头雾水,她在车内等待的同时也在处理工作,体感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然而,再见到闻人衿玉,对方全然变了一种状态。
隔着车窗,阿淞先是听见了惊呼,远处驻守的士兵们在高声呼喊些什么,紧接着,一道人影从阶梯上跑下,跌跌撞撞,差点跌倒。
回想起不久前的情形,阿淞依旧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闻人衿玉向来是姿态端庄、举重若轻的,仿佛再严峻的难题到她手里都能轻易化解,这样的一种风姿,替她赢得了更多的信赖与追随,经年日久的,这与其说是她的习惯,倒不如说已经变成了她的盔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