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雅听闻此言,轻咬下唇,眸光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坚韧,再次抬首,直视那高高在上的皇上。
“陛下所言极是,臣女此行,实为斗胆一搏。祈望陛下能恩准臣女与魏崇楼和离,结束这段有名无实的婚姻。”
皇上闻言,脑海中迅速回放起关于魏崇楼的记忆。
一位孝感动天的青年才俊,从江南水乡步入京都,一步步凭借着自身的才华与对家族的忠诚,赢得了朝堂上下的一致好评。
皇上曾亲笔书写“孝悌忠信”四字赠予他,以此表彰其德行。
皇上的手指不自觉地停下了在佛珠上的盘旋,眼神带着几分探究:“哦?何至于此?其中还有难言之隐?”
苏雅强压下内心的波澜,直击要害:“启禀陛下,据臣女所知,魏崇楼自江南归来,不只带回了一名女子,更是意图将其册立为正妻,而臣女,则面临被贬为侧室的命运。这对于臣女而言,无疑是莫大的侮辱与轻视。”
皇上手里的佛珠轻轻碰撞,眼神在一瞬间变得深邃而又复杂:“没有朕的圣旨,任何人不得擅自改变朕亲自赐婚的婚姻地位,你大可安心。”
苏雅轻摇头,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份决绝:“陛下的厚爱,臣女铭记。但现实更为复杂,那位女子已怀有身孕,而魏崇楼在臣女于京城辛勤持家之时,却在江南用臣女的财产购置房产,与她逍遥快活,全然不顾夫妻情分。”
皇上的面色愈发难以捉摸,眼神中闪过一抹怒意。
孝道,是他衡量臣子的一大标准,而今,魏崇楼在他心中的形象瞬间崩塌,那孝顺的形象,原来只是虚伪的面具!
他轻叹一声,目光复杂地投向苏雅:“赐婚本是出于一片好意,未料最终却辜负了忠义伯的厚望。哎,世事无常,人心难测。”
提起忠义伯,苏雅的眼中不禁泛起了泪光,那是对父亲无尽的思念与感激。
她俯首,声音细微却坚定:“这一切,皆因臣女福薄命舛,不敢有怨。今日,只求陛下成全臣女与魏崇楼的和离,让臣女能保留最后一丝尊严。”
面对苏雅的坚决,皇上心头对魏崇楼的好感顿时消散许多。
“准奏。”他言辞简短,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权威,“待朕回宫,即刻拟旨。未来,若你有心上人,朕必当再度为你主持婚事,聊表对忠义伯深情厚谊的追思。”
苏雅再次拜倒,“陛下仁心,臣女感激涕零。魏府之人对臣女的嫁妆虎视眈眈,但臣女谨记父亲教导,要以国家为重。即使父亲现今情况不明,臣女也不敢违背父训。臣女自愿将家中部分财产捐入国库,绝不能让那些对臣女不敬之人渔翁得利。”
大虞正值国库空虚,忠义伯的慷慨解囊一直是皇上的心头大石,他的失踪更是让皇上痛惜不已。
如今,见到其女竟能有此等胸襟与气魄,皇上眼中的满意之意溢于言表:“你的深明大义,朕心中有数,此事自会妥善处理,勿需你忧心。”
苏雅深深一礼,满含诚挚:“谢陛下洪恩。”
当她再次抬起那张绝美而倔强的脸庞时,皇上的心中涌动着无限惋惜与赞叹。
得到圣上的旨意后,苏雅将御赐牌匾紧紧搂在怀中。
她缓缓跨出太和寺的大门,刹那间,仿佛连日来笼罩在心头的阴霾与重负都随风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