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似乎认真思考过后,春树做出了答覆,大概他自己也对于这种变化很难阐述,他一向总是很少呈现迷茫或不确定的说气少见地带了点代表疑问的微微上扬,似乎是想用这种方式表明这是他的猜测而非肯定的事实。「说的、也是……刚才那本书的用字遣词就很难懂、唔、讲究。之前要看的书里面也有很多对话──」晴己一想,也才发现似乎真的是如此,也觉得这个猜测让他无话可说,不由得喃喃地说着,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性。而两个人正谈着,晴己有些压抑的情绪也因为这样岔开的话题而微微放松下来的时候,他突然感受到初鸟那边原先只是微弱如微风的细微波动突然一瞬间变得强烈,就像是突然拍到他身上的怒涛般,他有种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撞到、或是砸到头部一般的强烈冲击,他顿时只觉得眼前眼冒金星,脸色一白,就像是被切断了操纵县的木偶般猛然整个人就瘫倒在了地上。而晴己此时也无法顾及自己身体上传来的诸如疼痛还是其他的感受,他只是在那一端持续的无形冲击中,像是暴风雨中在海上的小船只般拼命地努力让自己不要在剧烈的浪涛中翻覆,不属于自己但强烈影响自己的庞大情绪积压在胸口,让他有因此差点窒息的错觉,无意识间张开嘴拼命地想要呼吸到空气。晴己过去身体脆弱、一直被叮嘱要克制过于激烈的情绪起伏,再加上稍一激动确实就会立即有些不舒服,他也不知不觉被养成了情绪很少有比较明显起伏的温淡性子,此时这样的情绪浪潮对他来说是从未体验过的东西,他一时因为不适应并不清楚该如何处理而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而且感觉难受得让他几乎以为是自己生了什么疾病才如此痛苦──大概是心理的因素也一定程度反应在身体上,他的视野逐渐模糊转黑。──最后在彻底昏迷过去之前,晴己似乎听到了来自很遥远地方、某个耳熟的声音的呼喊,但是被来自他人情感剧烈冲刷之中,他无力去做出分辨,他只是动了动嘴唇,无意识地呼唤了谁。但在只有他一个人待着的公寓中,没有人回应他本能想要抓住谁当作自己依靠、也像是希望自身内心深处作为支柱的谁能应声出现的无声呼喊,只有静谧的雨声包围了他的身周,像是某种阴魂不散、无法摆脱的悲剧命运般缠绕在他的耳畔。※时间稍微往前拉一点,晴己还在开冰箱拿午餐的时候,宇津木此时正在大学的走廊上行走着。原先按照预定,宇津木此时应该和家族的那些一起参加祖父的丧礼的,但是才到了中途,他就接到了来自教授的紧急集合通知──通知中没说原因是什么,但催促的意思却很强烈。宇津木虽然在实验室那边没什么好回忆,但不管怎么说自己的成绩还是捏在教授手里,再来是他也不太想继续在丧礼中待下去了──各种方面而言都是──,于是他就藉口这件事情中途离席,并且老老实实来学校,期间还和交代他到学校要打电话向她报平安的聪果稍微讲了一会儿电话,这才拖着不算快的脚步往实验室那边走去。由于葬礼举行的地点距离学校有段距离,教授时间又定得紧,宇津木现在其实已经算是晚到了──但他对于教授维持表面上的客气的同时,由于自身在研究小组的处境,也不是没有任何怨气,虽然迟到并不是他喜欢犯下的过错,但既然都晚了,晚一刻和晚半小时也差不多了,他才没有急匆匆地赶去实验室。况且大家大户就爱在行为举止的细节上讲究,宇津木虽然不见得喜欢这些,但不得不说从小大到耳濡目染影响之下还是习惯性保持表面上从容稳重的仪态,不管是剧烈奔跑后没形象地喘气还是奔跑时都很难顾及到要维持端正姿态的要求,他也不想被讨厌自己也被自己讨厌的人所看到自己不像样的样子──如果是亲近的人也就算了,但是不熟甚至对自己有敌意的人看到自己失态的模样后暗地里会怎么笑话自己,他经历多了不用去想也能猜到一二,也不想成为那些人口中的笑料。只是就算是宇津木,他也万万没想到自己按照教授的通知到达他已经算是熟悉的实验室中,看到的会是这样的场景──一打开门,刺眼的颜色就强势地闯入他的眼中、鲜血特有的气味也强烈到让他有些晕眩,喷溅奔放得像是电影里夸张化的杀人现场一般的血迹喷满了一向乾净的实验室,他当场就呆住了,顿时心里对包括教授在内的研究小组那些不值一提的小恩怨都被他抛到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