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卿鄙夷地扫了一眼她的兴奋模样,叹了口气,无奈地摇头道:“回了东昭,染了东昭的傻气。”
“你给我用过解药了?”晏倾君虽是可以说话,却发现身上仍是无力。晏卿继续无奈道:“奕子轩点的哑穴,过了时辰自然便解了。身上的软骨散,还需半个时辰方才好。”
晏卿说着,到晏倾君身边坐下,捡了根树枝无趣地挑拨地上的积雪。
冬日雪后,入眼处尽是一片雪白,刚刚晏卿走过的雪地里,留下一串整齐的足迹。晏倾君坐在雪地上,觉得有些冷,晏卿身上倒是暖和,便往他那边靠了靠。
晏卿无视晏倾君的友好举动,往旁边挪了挪,晏倾君不甘心地再靠过去,晏卿又挪了挪。
“哥哥……”晏倾君突然一声叫唤,柔肠百转,她扯了扯晏卿的袖角,可怜兮兮地道,“妹妹知道错了,这次定然吸取教训。”
晏卿转眸看她,微肿的双眼通红的鼻子,眼角还有残余的泪渍。他轻笑,“哦?哪里错了?”
“不该自以为是,不该急功近利,不该自大轻敌。”晏倾君诚恳而严肃地答道。明知奕子轩对她有杀意,却仗着自己真实的“晏倾君”身份不放在眼里,却不知也有“有口难言”的时候。明知太过刺激晏珣,会让她怀疑自己的身份,却仗着计划顺利,任由他疑心陡生,到了要除她以免后患的地步,却不知计划一日未真正开始,便有无数的横生枝节。自以为是地认为晏珣与奕子轩二人同样骄傲的性子,不会再与对方合作。急功近利地达到自己目的的同时,使自己失去了对奕子轩的利用价值。自大轻敌地认为晏倾云不会是她的对手。
于是,今夜她险些被奕子轩剥了脸皮送了半条命,倘若晏卿未及时赶到,她即便是送命也怪不得别人。
这些错误她必须承认。但,错不可怕,失败亦不可怕,即便是今日当真被人毁了容貌,也不可怕。只要她认识到自己的错,明白失败的原因,吸取今日的教训,那便是成长。
挽月夫人不止一次地对她说,最可怕的不是一次又一次地跌倒,而是跌倒之后再也爬不起来。
“好妹妹,你还太小……”晏卿一手抚上晏倾君发际线上凝固的伤口,指尖带了温润的春水一般,使得晏倾君脸上凝固的鲜血渐渐融开,连疼痛也淡去许多。
晏倾君讨好地笑着,蹭了过去,道:“莫非……哥哥你是千年老妖?那阴阳怪气的老大夫为何会是你的徒弟?”
“他?”晏卿摸了摸鼻子,笑得狡猾,“他与我打赌,输了,就是我徒弟了。”
“什么赌?”晏倾君好奇道。要知道,能有“换脸”的医术,这五国间恐怕只有那位行踪必定性子诡异的“鬼釜神医”,而他居然甘愿拜晏卿为师,着实让她好奇。
“想知道?”晏卿又挂起招牌笑容。
晏倾君正想点头,想到数次都被他戏弄,睨了他一眼,淡淡地道:“说不说随你,反正我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不如我们也来打个赌?”晏卿突然贴近晏倾君,双眼闪亮地注视晏倾君。晏倾君看着他的笑,只觉得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写着两个字——奸诈!
“我若输了,今后任你差遣。”晏卿笑得眯了眼。晏倾君反问,“那若我输了呢?”
“你输了,很简单。”晏卿暧昧地拉过晏倾君抱在怀里,低笑道,“以身相许。”
“不干。”与他这种无赖打赌,那她就真是染了傻气了。
“为何?”晏卿不解地看着他,那眼神好似在说无论输赢都是他吃亏,为何不干?
晏倾君剜了他一眼,“人与兽类怎可苟合?你都承认自己是禽兽了,我看你该去找只母狐狸给你以身相许。”
晏卿笑容愈甚,很是肯定地点头称是,随即从怀里拿出一只小瓷瓶,悠悠道:“这是来自鬼釜神医的灵药,止血除疤去印,更能让肌肤如雪,宛如新生,乃世间女子苦苦相寻的无价之宝。”
晏倾君摸了摸自己发际线上虽浅却长的伤口,双眼亮晶晶地看着那药。晏卿继续道:“只给母狐狸。”
晏倾君瞪了那药一眼,不要便是,反正这伤不明显,而且,东昭皇宫能除疤去印的药也不少,那什么“肌肤如雪宛如新生”,她可不会上当!
“我那老徒弟,邪医无人能及,百年一遇的鬼才,死人医活活人医死只有想不到没有他医不到。嗯……可以借人一用。”晏卿漫不经心地道。
晏倾君心下一喜,若是有了鬼釜神医,所有事情便容易得多!此次恐怕是因祸得福了!
晏卿拿着药瓶,双手作枕,仰着脑袋看向无星的夜空,重重叹了口气,可惜道:“如此奇才……只能给母狐狸用。”
晏倾君微微倾身,靠在晏卿胸口,甜腻地唤了一声:“哥哥……我知道母狐狸是谁了……”
“哦?母狐狸是谁?”晏卿惊讶地垂首看晏倾君。
晏倾君默默地咬了咬牙,小女子能屈能伸!
“晏倾君。”晏倾君笑得温柔。
“谁是母狐狸?”晏卿又问了一句。
晏倾君笑得甜蜜,再次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晏倾君!”
晏倾君是谁?人名,代号而已,她可不认识。
晏卿满意地点头,将药瓶塞在她手里,“要找老徒弟,让祁燕去城北破庙送一坛酒。”
提到祁燕,晏倾君马上想到离开祁国时扔给他的烂摊子,心虚地笑得更欢,忙换了话题,“哥哥这次怎么会这么巧到东昭来?”
“巧?”晏卿不悦地皱眉,“听说我那老徒弟到了这里,我可是装病日夜兼程地赶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