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舟与陈廷玉不对付,不代表他也得跟着站队,与其纠结毫无意义的选择,还不如早些去公司处理事宜。
他起身就往外走,与陈廷玉擦身而过时,后者顺势跟上,走在了他斜后方半步的位置,并在程御看不叫的角度,微微侧首,朝着还坐在餐桌上的蒋舟,露出一个清浅的笑。
挑衅得很。
蒋舟读出他笑中的含义,餐桌下的手忍不住攥成拳,连带着胳膊上的肌肉都绷紧了,可程御已经表现出明显的抗拒,他心里再如何生气,也不能在程御面前再与陈廷玉争执起来。
直到门被关上,屋子里只剩下他独自一人,蒋舟才忍不住咚地一拳砸上餐桌,只不过桌子稳得很,不仅分毫未移,那被程御用过的小小瓷碗,也安静地搁在原处。
蒋舟盯着碗里还剩了一半的食物,心里就有些发涩。
“好心当作驴肝肺。”他埋怨了一句,站起身端起那碗就往厨房走,可当打开厨余垃圾桶后,他又迟疑了,就这么踟蹰了会儿,蒋舟突然就把脑袋一仰,愤愤地将碗里剩下的鸡蛋吞了进去。
糖水甜得发腻,根本不是蒋舟喜欢的味道,就这样灌了一大口下去,他胸口剧烈地起伏了几下才得以平息,又低头盯着干净的瓷碗许久,才一脸不爽地自言自语,“哪里不好吃了?”
蒋舟在这里心绪复杂难平,而另一头,程御也将陷入风波之中。
几乎是一到公司,他就被拉进了紧急召开的董事会议。
在座的都是人精,基本上都是与程朗坤同辈、一同打下江山的老功臣,只不过他们服程朗坤,却一向来不大看得起稚嫩且为人古怪的原主。
自然而然地,对如今的程御也没有什么好感,更何况城东郊的那块地是程御执意拿下的,如今形势大变,程氏近几年的发展本就有些停滞,一块体量庞大的“废地”,一下子就把它推上了风口浪尖。
他进去的时候,会议室里安静得很,其中诸多面孔他都有些陌生,唯独认识高原和程友士。
恰好这两人的面色迥异,几乎是代表了董事之中两派截然相反的意见。
程御刚刚在主座坐下,左手边的高原就迫不及待地开口讽刺,“没想到程总竟然来了,前两天给你打了这么多通电话,也没见打通一个,还以为您有什么要紧事儿在处理呢。”
相比较高原咄咄逼人的样子,程御没有半点被激怒的表现,只是淡淡道:“这是董事会议,高部,你对我私人有意见的话,还请私下来找我沟通,不要耽误了大家的时间。”
高原呵呵一笑,说:“我怎么敢有意见。程氏是程董亲自放到您手上的,您但凡下达什么指令,我们也只能照做不是吗?只不过我早提醒过你,年轻人不要太过于锋芒毕露,更不能固执己见,毕竟要另辟蹊径,往往也更容易走上歧路,可惜你大概是不在意我这种老古董的建议。现在大价钱拍下的那块地出了问题,眼看着就废了,这个代价可就大咯。”
这话几乎是戳着程御的脊梁骨在骂了。
坐在程御右手边的程友士听不下去,争先开口道:“当初拍卖会前,大家也是开会讨论过那块地的前景,一致觉得有可拍性,现在出了问题就成了一个人的责任吗?”
高原睨他一眼,道:“大程总,你和程总是一家人,当然说不出两家话来。”
程友士的脸色也冷了下来,“哦,那依高部看来,现下有什么高见呢?”
高原强硬道:“折价卖掉,用来补充集团内部的现金流。这块地的周边短期内都不会有升值空间,单独开发绝对是得不偿失,如果一直留在手上,也只会越拖越跌价。公司这两年的效益大家也清楚,说差不差,但也确实比不上之前的发展速度,尤其现在还有沈家在一旁虎视眈眈,我们容不得有一丝错处。”
程友士哼了一声,倒也没话反驳。
程御安静地听了许久,直到高原停下高谈阔论,他才低笑一声。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俨然是打算替他将决定也做下了。
程御道:“高部不用着急,那块地我还没急着卖。”
话音刚落,高原脸色立刻就黑了下来,连一直在替程御说话的的程友士,也忍不住皱起眉头看向了他,有些不满于程御的固执。
“周末消息一出,今天上午股价跌到什么程度你知道吗,就这样还要拖着?”高原质问道:“程总,你想搏一把看能否起死回生的心情我能理解,不过商场如战场,不是小孩过家家,失败了还能玩第二轮第三轮,真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你打算怎么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