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友士盯着地板上那颗大牙,脸色骤然就白了,他瞪向陈廷玉,却见后者居高临下,笑盈盈地问他,“看我做什么,不服?”
话毕,如骤风暴雨般的脚就踹在了他身上,程友士被踹得无处可避,站也站不起来,只能蜷着身子护住重点部位,含糊地喊着,“我服!我服了!”
只可惜声音太弱,陈廷玉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装作没听见,一直踹到程友士几乎没了声息,他才喘了两口粗气,停下动作。
陈廷玉将动作间甩乱的眼镜取了下来,随意扔到一旁,又转身看向程御。
那双漂亮惑人的桃花眼,如今没有一丝一毫的遮掩,完完全全地暴露出属于主人的欲望。
“不生气。”陈廷玉温柔地看着程御,“我已经帮你教训过了。”
程御不知他突然发的什么癫,和程友士就这么狗咬狗起来。
陈廷玉这一副精神状态不稳定的样子,程御绝不想与他硬碰硬,便没有开口,甚至微微侧过头,躲避陈廷玉的视线。
没想到这个明显是退让的动作,反倒惹怒了一开始还装得满脸温柔的陈廷玉。
陈廷玉一脚踢开程御面前的椅子,单手挟持住他纤瘦的下巴,硬生生地将程御的脑袋掉转了个方向,逼迫他看向自己。
“程总,都到这种程度了,还不愿意看我一眼吗?”
他轻声细语,手上的力度却一点不减。
程御骤然睁大了双眼。
肌肤相贴式的触碰,和充满暴力含义的动作,让这具身体瞬间回忆起了曾经在山村里持续三年的被虐打的灰暗经历。
应激状态瞬间就达到了顶峰,程御已经感受不到往日里几乎像是小打小闹的僵麻与酥痒。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张开嘴,努力地试图吸入空气,可只发出了痛苦的哀鸣。
无济于事。
他突然不能呼吸了。
陈廷玉被程御骤然而起的痛苦表情惊到,心里的怨怼在瞬间便被抛之脑后。
他急忙松开对程御的挟持,一手去摸对方的脉搏,一手去解绳子。
程御已经失去了大半意识,只有抗拒性的潜意识还在努力顽强。陈廷玉先解开了他双手,还没来得及下一步动作,就被程御胡乱地推开。
可与此同时,程御自己也连人带椅地摔了下去,右臂狠狠砸在地板上,发出一声吃痛的低呼。
陈廷玉顾不得自己,想上前看他情况,却从背后被一记撂倒。
他被压在地板上,挣扎着回头,却看到一张风流俊逸到与身上制服格格不入的脸,再往后,陆含璟踏过他身侧,单膝跪地,扶起了摔倒在地的程御。
陆含璟面无表情,手却在克制不住地颤抖,颤到几乎没办法顺利解开程御脚踝上的绳子。
可解开所有绳索后,程御并没有像平常那般“忘恩负义”地斜他一眼,或呛他一句。
陆含璟眼睁睁地看着程御从椅子上滑落到自己怀里。
他一直睁着眼,却悄无声息,连呼吸声都听不到了,像一尊没有生命力的陶瓷人偶。
陆含璟心里的恐惧到达了极点,甚至连牙齿都剧烈地打起颤,他张开嘴,在那里喊“医疗队”,接连两下,却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响。
他恐惧到失声了。
最后还是陈述扬声帮忙喊了一声。
随之冲进来的医疗队看到这情况,连忙大喊:“呼吸机!”
很快,陆含璟就被医护人员挤到一旁,只能眼看着被原地抢救的程御。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突然反手扼住自己的喉咙,好似这样就能感受到些许与程御相似的窒息感。
程御在他心里,是如月亮一般皎洁而不肯轻易攀摘的存在,如今这轮月亮摔落在地,落了灰,原本湿雾蒙蒙的眼里已经没了神采。
只眼尾还落着隐约的水痕。
他原本是想这漂亮的眼睛淌下泪来。
但不是在这种情境下。
程御的呼吸困难是心理原因,气管和肺部并没有病变,被插上呼吸机后,情况立刻稳定下来,医疗队打算将他转移。
陈述看到地上奄奄一息的陈友士,皱着眉说:“也给他处理下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