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说四贝勒称病几日不出府,世人都当这位是为了避祸,唯一知情的人情愿如人所言,不肯正视一场了无痕迹的春梦。
那一晚九弟送来人的事情许多人都知道,一废太子的事端平息之后,饮宴时偶有兄弟提及此事,他并不反驳,或许是身心都极度希望那一夜共枕缠绵的人只是戏子。
有人神色暧昧过来问他入巷深浅比女子如何,可还尽兴。他佯作倜傥模样笑道,不过伶人,男子不如女人娇软,也就那样,无趣得紧。
这话引得众人心知肚明地大笑揶揄,胤禩不经意回首间瞥见彼时已晋升亲王的四哥背影,僵硬一如当日清晨离去时。
有些事情,说不好是说开更好,还是模糊更易。
事后,胤禩再见胤禛时,胤禛神色如常,并不尴尬躲避。他以为已经揭过了,但现在想来还是他太低估男人隐忍。
胤禩知道自己太过薄情薄幸,但他真不知道如何碰触禁忌。那一日之后,二人生疏不少。老九以为这是老四避祸自保,胤禩以为这或许是部分缘由,可真正的原因还在那一晚心结上。
他偏偏不敢轻易试探,情愿自欺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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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不能忘
一废太子之后胤禩深切体会了什么叫做活着便是错,不管他做或不做都被皇父责骂。他不甘心,撑着一口气不肯死透,不停告诉自己活到最后才有资格决定谁笑谁哭。
可事情总往最坏的方向滑去,皇父断绝父子亲情,甚至口不择言将买凶谋杀太子的罪名都安在自己头上。那段时间,他做梦都光怪陆离得就像一个醒不了的笑话。
古人说否极泰来或许不假,皇父的打压让朝中不满越重,半数宗室不顾皇帝意愿向自己传送秋波。
他没有选择,一味退让反遭践踏,何不趁了某人的意?
胤禩分出心神振作起来,用心经营人脉。皇帝一意孤行又如何?他倒要看皇父最后能不能无视所有宗室的意思传位给日益疯魔的二哥。
大约在这个时候,老九提起是不是要暗中拉拢四哥,毕竟这位依附的太子地位早晚不保,能得半程助力好过多一对手。
胤禩心中有愧,那一线僵直离去的背影始终是他的魔障,不能揭过也无法面对。
这个时候,宫中传来消息,良妃殁了。
支撑胤禩生志的一半支柱轰然倒塌,没有额娘,封妻荫子又如何?他从此也成了无父无母的人了。
良妃葬礼他事必躬亲,效仿庄子无欲无求的假象一击即破。他并非无所畏惧,正相反,他害怕失去的东西太多。
那时老九替他挡在前朝,据理力争。得兄如此,唯有粉身相报。
晚上替良妃守灵,老九也几日不归府,执意作陪,听他絮絮叨叨说母妃生平。其实胤禩知道良妃往事不多,因此出口的大半是悔恨与自责。末了他哭道:“我真该死在四十七年,那时去了,说不定额娘能落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