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脚下生风朝祁墨走去,如一道雷霆般顷刻间就到了后排祁墨的位置前,上位者的威压无声释放,学堂里静如阉鸡。祁墨心觉不妙,喉咙一滑,缓缓望向长孙顼紧锁的眉头。
祈墨认得他。
镜花草庐的墙壁上比着赛地张贴各山名人事迹,宗主们首当其冲,这位长孙顼,她记得,就在楼君弦相框旁边的旁边。
上脊山宗主沉默的看着她,眉毛压紧,猝然开口,“午时四刻,你在哪里?”
“用午膳。”
“那之后呢?”
“睡午觉。”祈墨老老实实,略过了石榴林一节。
那种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玄虚山黎姑道长在教习庐舍里中毒休克,”一句石破天惊,“现场打斗痕迹中,有神剑抵君喉的剑意。”
祈墨瞪大了眼睛。
仿佛终于找到一个活口,学堂里齐齐倒吸了一口冷气。
“——你有什么头绪吗?”长孙顼紧紧盯着她,似乎要在她脸上烧出一个洞,“祁墨?”
祁墨:“…………”
啊。
原来从一开始就搞错了。
姚小祝的下毒任务,直接对象并不是她。
比这更狠毒,是直接冲着她来的。
电光石火间,祁墨倏地想起鹿穗在吃饭时同她讲述的故事,她来不及思考,愣愣看着长孙顼,急中生智道:“……师尊?”
“……”
“……………”
祈墨曾做过各山亲传,叫一句师尊,确实并无礼仪不妥之处。
只是。
是个人都会觉得奇怪吧!
长孙顼冷硬的表情有了一丝崩裂。学堂里倒吸气的声音放大了,站着的那几位上脊山弟子更是有抽过去的趋势。祁墨嗅到机会的味道,再接再厉,一脸无辜,“师尊,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吃完午饭就过来睡觉了,真的,”她摊开手,“很多人都看到的,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师……”
“住口,”长孙顼硬硬地打断,似乎那两个字只要一出口,势必对他的耳朵进行千刀万剐,“现在前往启明阁地下,事情查清楚之前,不得离开半步。”
祁墨的脸一白。
又是启明阁地下。
“……”她强压心情,堪堪抬目,看见长孙顼锅底似的脸上写满了“别逼我动手”,那几句求宽允的话也咽了下去,乖乖道,“好。”
十数双眼睛目睹之下,祁墨就像被教导主任拎出去的坏学生,吞吞吐吐,磕磕绊绊。
启明阁地下一层,一段浑浊的江流翻腾出白沫,如黄龙般吼啸而去,两侧黑洞吞没所有视线,唯有罡风放肆,将带着冰碴的江水一下一下泼到人身上。
祈墨战战兢兢往下望,江水卷着硕大的雪白冰石,像是被翻了鳞片的巨龙,疯狂地在脚底舔舐。她腿一软,毫不迟疑向后转,“我……”
长孙顼不给她反应的机会,冷着脸抬手一推,少女的身躯便如断了线的风筝,径直飞了出去。
摔进了江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