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番折腾,苏缨坐在蒲团上,手肘支在他身侧,撑着下巴,一边观察他的情况,一边回想自己被他拎小鸡崽子似的拎起来的样子。苏缨想不通他为什么要把她拎起来呢?没讨到好,反而让自己的伤势加重了。难道是脑子烧糊涂了?不应该啊!难不成以为她要跳井?苏缨抿抿唇,应该……不会吧!但他惊慌惊恐的表情,让她觉得,这可能就是答案。陆翀意识迷糊,烧得神志不清,耳边恍惚地听到一道柔和又焦急的声音。“你还好吗?”“喂!你别睡呀!”“你伤口疼了吗?”……这声音太温柔了,温柔到令他心烦,但又莫名地让他安心。不过她一句一个“你”,一句一个“喂”,陆翀想她这是在和谁说话?是他吗?他是谁?他是陆翀?还是周玄焱?是十一年前家破人亡的襄王世子陆翀?还是如今军中颇有盛名的军师周玄焱?陆翀脑海中闪过火海中父母毅然赴死的身影,血海中襄王府、晋国公府上百人的尸骨,为他舍去一切的弟弟……过往种种,仿佛一座座大山压在他心口。陆翀摆在身侧的手忽然攥紧,苏缨刚给他换了凉巾,吓了一跳,垂眸看他骨节分明的手背慢慢凸起青筋,不知道他发生什么了,。忙伸手裹住他的手:“你,你怎么了?”昏昏沉沉的意识中,陆翀忽然陷入了一团棉花中,他挣扎了一下,没挣脱开。陆翀陡然升起胜负欲,用力往上使劲,仿佛用尽了毕生力气,结果也只是睁开了眼睛。陆翀哑声说:“没死呢,别叫了,还有我有名字,陆……”陆翀顿了一下:“周玄焱。”听她小嘴儿叭叭在耳边说话,就算到了阎王面前,也得被她喊回来!“哦!”苏缨松了一口气,没理他暴躁的口气,探手摸摸他的额头,眼眸一亮,已经没有一开始那般烫了人了!苏缨只觉得心中成就感爆棚:“你好像退烧了!”看她兴奋的笑容,陆翀有些不自在,这会儿窗外天空已经蒙蒙亮,她就这样守了她一夜?苏缨没有领悟他复杂的眼神,坐回自己的凳子,他说他叫周玄焱,苏缨有些紧张,生疏又含羞地说道:“我叫苏缨,濯缨的缨。”苏缨在很认真,很慎重的和他解释自己的名字。陆翀别开眼,喉咙滚了滚,真是……陆翀决定,等他离开时,给她一大笔银子,让她换个好点的宅子,再找几个仆人伺候她,省的过得这么辛苦。也算报答她的照顾了!陆翀干涩的薄唇微动,别别扭扭地说了声:“谢谢!”说完谢谢,他自己的脸倒是先热起来了。陆翀转头,避开苏樱炽热的目光。苏缨笑眯眯地摇摇头。没关系呀!他说要给钱的!既然要收他的钱,她也要尽心呢!想到这儿,苏缨也很认真地说:“还有昨晚我没有要跳井的意思,但还是要谢谢你!”艹!艹!艹!别说了!陆翀扒拉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这么丢脸的事情,就别说了!陆翀羞耻得觉得他还是昏过去为好。不过,跳不跳井,她还有的说呢,毕竟她还真有可能做得出来这种事。陆翀心里顿时底气十足,要不是她不按常理出牌,他怎么会误会。他刚准备把旧事拿出来数落她,不小心扫了眼窗外的大树,大树上的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收起来了。天际刚泛起霞光,繁茂的树枝隐隐看出一团浓郁的翠绿,即将溢满生机。陆翀轻轻地哼了一声,:“知道了!”“等过会儿天亮了,我就下山,你要吃什么吗?”苏缨贴心地问道。“你看着办吧!随便买点。”陆翀无所谓地说道。“你也给自己买点吃的,穿的!”陆翀懒洋洋地靠在躺椅上,自信地说道,“那玉佩估摸能当不少银子,少说也有几百两吧!”-高高的柜台上,当铺伙计朗声唱道:“杂玉有瑕裂纹佩饰一个——,四十两——”苏缨:……〔銥誮〕雁衡山下只有一家药铺。苏缨抱着包裹走进去,看见药柜前的大夫,弯弯眼睛:“叶姐姐!”叶清转身一瞧,没想到是苏缨,连忙关好药柜,迎过去:“你怎么下山了?”这家药铺是叶清夫妇在打理,平时病人不多,前来看病的都是附近的商户农户,山上的寺人和苏缨了。“我下山置办一些东西。”苏缨说道。“最近身体可好?”叶清拉她坐下,摸着她的脸询问。苏缨红着脸,点点头:“我都好,姐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