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腹部衣裳豁开个大口子,布料毛边混在一片淋漓的血肉之中,粗粗看过去,伤口竟有五六寸长,有一部分被腰带束住,还在往外淌血,骇人可怖。苏缨细眉蹙起,若不处理,他这样,会死吧!苏缨抬手想查看他的伤口,刚一动,就被拽住,跌坐回去:“诶!”苏缨懵了一下,鼓鼓面颊,看了男人一眼,无奈只能单手拨开渗在伤口上的线条衣料,这活儿需得小心仔细,绷着精神,弄完血窟窿上的脏东西,她手臂又酸又疼,但这对深刻的伤口来说,也是无济于事。她眼睛盯着男人腰间的腰带,挪着小手,放到了腰扣上。带着污血的指尖甫一触碰到他腰带,就听头顶传来:“你做什么!”低沉的声音不见虚弱,反而格外冷硬。苏缨被他吓了一跳,本能地缩回小手,回头,呆呆地望着他。她圆圆的小鹿眼太灵动了,也太有欺骗性,眼眸明亮璀璨,眼波水光潋滟,哪怕什么心思都没有,就这样直白地看着你,也像是在爱恋已久的情人。男人凤目狭长黝黑,一睁眼便对上她亮晶晶的眼睛,眼中飞快闪过错愕,又冷冷地看着她,配着他那张脸,苏缨只看一眼,便能领会到他的臭脾气。苏缨乖乖举起手,小声解释:“我在帮你处理伤口。”她酸疼的手臂控制不住的颤抖。陆翀看了她好几眼,目光从她颤颤巍巍的手臂慢悠悠地转到丢在地面的零碎的丝线布条,淡淡的“嗯”了一声。苏缨不明白他的意思,小幅度的往外挪了挪屁股,又试探性的往回抽了抽手臂。攥在手里的东西要溜走,陆翀下意识地擒住,捏了捏,触动软绵滑嫩,很好摸。苏缨:……她小脸瞬间红透,透亮的皮肤红扑扑的,清纯又可爱,像熟透的小桃子。猛然察觉自己捏的是她的手臂,陆翀迅速放开她的手,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自在,脸色更难堪了,手掌撑在地上,支着上身就要坐起。牵扯到腰腹伤口,唇角溢出闷哼。陆翀皱眉,暴躁得暗暗咒骂了一声。他看上去行动不便,苏缨是个好姑娘,不计前嫌,赶紧扶他坐好,让他靠稳门框就放了手,坐了回去。苏缨穿着宽袍,身量纤细玲珑,待在陆翀身旁小小的一只,陆翀见自己落到需要一个小姑娘的帮助才能坐好的地步,脸上闪过气急败坏,但又不得不依靠她的帮助,气红了耳朵,好在有他小麦色的皮肤遮掩。陆翀轻咳一声:“你……”他正要说话,忽而大门被人敲响。“苏姑娘,苏姑娘!”曹婆婆?苏缨应了一声,从地上爬起来,刚要抬脚就被喊住。“等等!”陆翀开口声音低哑。陆翀一手重新攥着她,另一只手扶着门框,缓缓起身。苏缨个头只到他肩头,陆翀居高临下地看她,声音强硬:“要想活命,管好你的嘴。”苏缨眨巴眨巴眼睛,配合地点点头。陆翀一眼瞧破她的敷衍,轻啧一声,又想到她送到他掌心的脖子,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这威胁对她没用?苏缨忙垂眸低语:“我知道了,我不会说的!”这姑娘怎么瞧,怎么不对劲。陆翀没兴趣打探别人的心思:“别开门,就在里面回话!”陆翀指指她身上的衣裳。苏缨身上血迹斑斑,全是他身上的血迹。苏缨伸手擦了擦,结果血渍越擦晕得越深,她不免心疼衣裳,有些着急,也不知能不能洗掉了!外面又传来:“苏姑娘还在吗?”陆翀手掌在她肩膀微微一推:“快去。”苏缨搓搓衣服,走到门后,开口:“婆婆我现在有些不方便,你还有什么事吗?”“哎!也没什么大事,您不方便,我就在外头说一声好了,我们掌柜让我问您,您下半年还在我们食肆订餐吗?原来苏家都是这个月月初来送定银的,但不知道今年怎么了,到现在都没送来。”“不过您别担心,掌柜说您是我们食肆的老主顾,吃了多少年了,也不着急,这个月还会给您照常送餐,只是您给家里去信时别忘了提醒一声。”“也没旁的事了,我就先下山了。”苏缨搓衣服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停下了,她慢慢消化着曹婆子的话,身体微颤,花瓣似得唇瓣微张,轻声说:“知道了,谢谢婆婆。”脚步声渐渐离去,那姑娘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陆翀只觉得那背影只受了伤的小兽。陆翀收回目光,转头打量起这间屋子。屋子又小又简陋,他破窗而入的窗户下的条案被他推倒,物件散落一地更显杂乱,窗外茂盛的老树轻轻颤抖树叶,粗壮的树干上挂着一根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