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刚才那一句反驳是下意识地回答,现在面对宋雪檐的目光,燕栖觉得自己就是很在意,十分的在意,可原因为何,他哪里答得上来?宋雪檐的目光似在催促,燕栖嗫嚅着,自个儿都不太笃定,“虽然不是拍的我,可我认识你,万一我也看见了,以后怎么面对你?有些事情你自己不在意,可你身边的人总是在意。”话说到此处,燕栖语气坚定了一些,“就好像你自己不注重身体,可延乐哥总是关心你,方导在片场也时不时监督你好好吃饭,少喝咖啡。”“他们都是我朋友。”宋雪檐语气很低,“你呢,你是我的谁?”燕栖被噎住,是啊,他是宋雪檐的什么人?暂时的同事、普通的后辈,还是同居的室友?他被影响,控制不住关切和在意,甚至被改变,生出奇怪的念头和情绪,做出一些以前绝不会做的行为,都是因为宋雪檐是他的同事、前辈或是室友?说出去没人相信,他自己也不信,可宋雪檐到底是他的什么人。此刻的,以前的,所有的不解和疑虑交缠在一起,就快要破土而出。可他太年轻,还击不破最后那一层薄而坚硬的膜。燕栖骤然生出几分倦怠,很是委屈地问:“宋雪檐,你如果知道,就教教我。”宋雪檐骤然捏紧衣摆,外头闷雷如大钟,撞得他心猛震。从死亡脱身,重活一年到如今。他大胆地和华英解约,大胆地将燕栖送到方昼寂面前,大胆地走到燕栖身边。他不再躲在人群中,不再像小偷似的去偷取燕栖的生活碎片,藏入自己的记忆匣子里。宋雪檐以为现在的自己远比以前勇敢,可此刻才惊觉,他还是那样胆怯,懦弱不堪。燕栖看着近在迟尺的侧脸,觉得宋雪檐看起来突然好难过。这人总是这样,欢喜和难过都来得乍然,不容他有丝毫准备,也不允许他看透。但他还是选择退步。“没关系,不用教我了。”燕栖松开宋雪檐,安抚般地揉了揉他的头发,“我自己学。”“你这么呆,学得会吗?”宋雪檐哑了声,胆小却贪婪,他也瞧不上自己。燕栖笃定地点头,却到底有些不甘心,他揉乱宋雪檐的头发,沉声道:“等我学会了,你要给我打分,你总是害我烦心,也必须补偿我。好了,换衣服吧,我去沙发上等你。”宋雪檐转头,脱了睡衣,换上衬衫,匆忙又胡乱地系上衣扣。转身一看,燕栖已经坐在靠墙的沙发上,拿出了手机,他走过去,说:“粉丝眼睛特别好使,别照着沙发,能把牌子给你扒出来。”“都是刑侦界的沧海遗珠。”燕栖无奈地转头,伸手一指,“我们去墙边拍,我不信他们能把墙扒出朵花来。”两人往旁边挪了挪,背贴着墙,燕栖抬起手机,照了一张,觉得不妥,“怎么像拍证件照似的?”宋雪檐凑过去瞅了一眼,见他和燕栖贴墙而站,从肩膀到面孔都僵硬。他说:“我们如果剃个头,更像是入狱服刑照。”燕栖转头瞅了宋雪檐一眼,怕他还因为刚才的事情不开心,于是借机哄道:“那你得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光头吧?”“别贫嘴。”宋雪檐撞了他一下,提了个靠谱的建议,“要不我们摆个pose?”燕栖以前也经常自拍,哪知道和宋雪檐站在一起,突然像个手足无措的镜头恐惧患者。他咳了一声,伸手搭上宋雪檐的肩,也顺道用手臂挡在宋雪檐的脊背和冷硬墙壁之间。他说:“勾肩搭背,一看就是清白的关系。”宋雪檐几不可查地往他怀里靠拢,微笑道:“想浅一点是同事情,往深处想是兄弟情。”“好,那我拍了啊。”燕栖说着勾出一抹微笑,可怎么看怎么假,他胡乱动了几下嘴巴,余光瞥到宋雪檐在镜头里的脸。就这一眼,他不察,按下了拍摄键。“你看我干什么?”宋雪檐语气很低,不似责怪,“重新拍。”燕栖正视屏幕,惊觉他看宋雪檐的那一眼好奇妙,很多张和朋友家人的合照从他脑海中掠过,他笃定自己很少去看同镜头的人,更从未用过这样的眼神。只是,他突然「咦」了一声,仿佛抓住狐狸尾巴的小狗,“你也在看我!”宋雪檐尾巴一缩,立刻说:“我哪有看你!”“你看你看!”燕栖指着照片中,宋雪檐的眼睛,“你用余光瞄我!”宋雪檐攥紧裤子,“你先看我的,我看你在看我,所以我才看你,不是我先看你的,是你先看我的!”“我说我怎么突然就看你,原来是你先看我,所以我下意识地去看你!”燕栖颠倒黑白,又顺势转移话题,“不过看帅哥是人之常情,你不用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