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途怕时间不够用,景其殊多拿了一枚灵丹在身边。看着他服下灵丹,整个人仿佛从水里捞出来的辛苦模样,珩容一阵沉默。出门时,景其殊察觉到珩容有点不开心,他问珩容怎么了,珩容也只是摇头。他们如约到了流音似锦,将莺歌接出来后,直奔钱府。进门时,他们只报了莺歌的名字,钱夫人很快来了,进了花厅门,她才知道自己被骗。钱夫人脸色难看起来:“莺歌,我们说好了的,交易自愿,开始了就不能再反悔。”莺歌却道:“但他们骗了我们,这桩交易还有一个隐形的东家,它最后会收走我们两人的魂魄。”钱夫人道:“魂魄?人死后的事情,与现在的我们何干?你死时双眼一闭,难道还知道自己投胎转世去了什么地方?死了就是死了!”一日不见,她还是这样固执,似乎打定主意,付出一切,也想得到这份美貌。景其殊万分不解,莺歌坚持交易,是为了钱,钱夫人坚持交易,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两年如花美貌?莺歌帮景其殊将疑问问出了口:“可你得到的容貌只有两年,两年后,你会变得像现在一样……不,你会变得更老更丑!到那时候怎么办?你的一生这样长,真的值得吗?”钱夫人神情恍惚的摇头,又出现了那日景其殊劝她的情况,她似乎什么都明白,却救命稻草一般抓着这两年交换的容貌不放。景其殊有点上火,他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如此坚持。他动了一下,珩容却抢先一步扶住了他的肩膀,景其殊回头看珩容,却见珩容冲他摇头。珩容是觉得,凭一个莺歌能说服钱夫人吗?景其殊决定再等等。这边,莺歌又道:“我知道你是想挽回你丈夫的心,我之前也以为,只要我对他好,他就会对我好,我愿意交换容貌,是因为我以为他不会辜负我,哪怕我将来变得又老又丑,他仍旧愿意爱我,愿意陪我一生……可你知道吗?甚至不用等到我又老又丑,他就已经背叛我了。”钱夫人愣住,经过一夜,莺歌讲起这些事情时,竟然格外冷静:“我想了一夜才想明白,这世上不会背叛的只有自己,还有没有想法、没有生命的钱财,你不知道我有多么羡慕你,你什么都有,为什么非要追求那些虚妄的感情。”景其殊觉得莺歌的谈话内容已经朝着一个奇怪的方向去了。果然,莺歌马上道:“你能用钱买到如花容颜,也能用钱买到真情实感,你管他爱不爱你,只要他对你温柔,听话,不就行了吗?这世界上有的是人愿意为了钱出卖自己的灵魂,为什么非要为了他,连自己的来生也搭上。”“你与他纠缠这一辈子,还不够吗?”钱夫人被说得愣住,莺歌的话很有道理,可有道理的方向却很奇怪,她不是应该劝钱夫人珍惜自己,不要为了别人做些傻事吗?景其殊呆呆地看向珩容,却见珩容唇角噙着笑意,似乎早就预料到了。景其殊:“……”之前坚定无比的钱夫人眼中居然现出了动摇,她失魂落魄想了半天,忽然点头:“你说得有道理,我用容颜换来的爱,和我用钱换来的爱,并没有什么区别,他总归不是真的爱我……”她的丈夫是入赘的,当年就是贪图她家的钱财,才跟她成婚,可婚后这么多年,他越发忘了自己是谁,他嫌她给的钱太少,嫌她生不出儿子,嫌她长得丑,带不出门去。钱夫人忽然明白。不是她给他的太少,是她给他的太多。花厅中两个女人手挽着手站在一起,她们眼中都带着泪,眼神却变得坚定,她们低头不知说了些什么,莺歌和钱夫人一同转头,朝着景其殊和珩容跪下:“多谢两位仙长救命之恩,我们愿意跟你们去,将这姽婳之术解去。”景其殊:“……”景其殊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儿,只能瘫着一张脸,挥手用灵力将两人托起来,然后道:“姽婳之术需要精通此道的人来解,我们解不了,你们得随我们走一趟天道盟。”天道盟统管九州,莺歌和钱夫人都是听过的,两人恍然:“难怪,原来是天道盟的仙尊。”景其殊面无表情:“走吧,长临有传送阵,速战速决,我们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从流莺似锦出来,景其殊落后莺歌她们半步,与珩容站在一起,低声问道:“你早就知道她们会这样了,是不是?”珩容道:“还记得我们躲在莺歌房间的柜子里时吗?”景其殊又回想起当时的尴尬,脸上微红,但仍旧强装镇定:“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