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互相看看,也继续找,工作人员只好在地图上告诉大家哪里容易发生滑坡,让他们避开。山路湿滑,尤其在没铺石板的地方,一个不小心就会踩空滑下去,郑峪章走得很急切,裤脚泥泞,找不到安明知他一步都没办法停下来。他很后悔,以前为什么要跟安明知冷战,为什么要吃封池的醋,做出幼稚的行为举止,那天为什么没多抱安明知两秒。他后悔很多话还没跟他说清楚,很多事还没来得及告诉他。“安明知!”他的声音明明很大,却被雨声与雷声掩盖住大半。直到这一刻,郑峪章才体会到了多绝望,他想,只要安明知能回来,让他用什么去换都愿意。他以后绝不会再对他有所隐瞒,不会惹他生气,不会让他有机会离开自己。再也不会。他甚至开始向上帝祈祷,求求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们还有好多好多事没做,好多好多话没说。“安明知!”可他的安明知,到底在哪里。最后郑峪章一直往山上走,在半路上一个凹进去的山洞下找到了安明知。他冻得发抖,抱着自己靠在岩壁上,用手掌摩擦身体来取暖。山洞里很黑,他被郑峪章的手电筒晃了下眼,没看清人,却先听见了他的声音。郑峪章的声音颤抖,声线紧绷:“安明知?”安明知身体里热量消耗很快,他在发抖,意识有些模糊,怀疑是自己产生了幻觉。郑峪章走过去,把身上的雨衣脱下扔到一边,用自己的外套裹紧他,抱着人不停摩擦着胳膊。“没事了,我在这。”他亲亲安明知湿着的头发,“没事了。”郑峪章是在安慰他,也像在告诉经历了虚惊一场的自己。安明知偎在他的怀中获取温暖,等了好大会儿人才暖和过来,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又往郑峪章那边凑了凑。郑峪章握起他的手,不停亲吻,一遍一遍告诉他自己在。外面雨还在下,成了沉默的背景音,偶尔雷声轰响,回音在山洞里被放大。这么大的雨,安明知冻成这样,估计一时半会儿走不了。郑峪章拿着对讲机跟其他还在寻找的人说了声,只不过天很黑,他自己都不清楚这个山洞位于何处,没办法说清楚具体位置。恐怕他们要在这个山洞里度过一晚了。“您是来找我的吗?”等安明知清醒了一点,问他。郑峪章想起来还很后怕,摸着他的耳朵,说是啊。不找他还能找谁,也只有他总让自己这么担心。安明知放心了,没再说话。他好累,郑峪章的怀抱暖和舒适,他很想靠着睡一觉。“你真想要吓死我啊,我都这把岁数了,心脏经不起被这么吓。”郑峪章说。安明知闭着眼睛靠在他身上,困倦袭来,懒懒地用鼻音回应:“嗯。”“安明知?”他没什么力气的回应让郑峪章心头一紧,动了下肩膀,呼唤他的名字,“现在不能睡。”“好累……”安明知意识游离,使劲往他怀里钻,“您别动,靠一靠。”郑峪章放下去的那颗心又揪了起来,安明知身上热量消耗太快,他也一样,把外套给安明知后,他身上只有件衬衣,山洞里没风却很冷,过不了多久他就会跟安明知一样。他拿手电照了照,看见洞口有一些碎树枝和树叶,把安明知靠在岩壁上,走过去捡来架在一起,从口袋里拿出打火机点燃起来。火烧得很快,没几秒燃起来,将半个山洞照得明亮。这样取暖远比两人拥抱着取暖快得多,郑峪章把衣服脱下来烘干,烘干后给安明知穿上,又把他身上的湿衣服架起来烘。他抱着安明知,声音前所未见的温柔:“暖和点了没?”安明知体温不再下降,人也比刚才清醒了几分:“嗯。”“再多说几个字好不好,我害怕。”郑峪章揽紧他,他想把这个人揉到自己身体里,让他永远不能再离开。安明知笑了下,小声说:“原来您也会害怕啊。”“当然了,我也是人,哪个人不会害怕?”他只是个普通人,会爱会恨,会恐惧也会害怕失去。安明知伸手,感受着火苗传递出来的暖意,跟郑峪章的怀抱一样,温暖得让他贪恋,他的手指几乎要触到火苗。郑峪章很快将他的手抽回来:“小心点,别烧着了。”两人相互依偎着,犹如两只互相舔舐伤口的动物。安明知收回手抱在胸前:“其实我也很怕的。”“嗯?”“刚才我真觉得自己要死了,但我一直在想,我还不能死。”安明知说,“您还欠我一个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