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年轻人,你急什么?”老头儿见孤绝急得面容而发红,更是咳嗽不止,不禁摇了摇头,从袖中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了一粒黑色药丸,弹指送入孤绝的口中,孤绝没有防备,竟吞咽下去,随后捂着自己的胸口不停粗喘着。小小上前,拧眉望着孤绝,疑惑的道:“师父给他吃了什么?”“敛气丸,此药可暂时迷惑他身上的子蛊,丫头,去找些冰块来,再择一清净之地,老朽运气将这位公子身上的蛊虫冻住,让它暂时睡眠,可保他一些时日”老头儿将药丸收回袖中。“老先生,还请…请救救我身边这位姑娘”孤绝似乎觉得自己好了许多,忙请求道。“呵呵,这可不能了,那位姑娘身上中的是母蛊,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若是她能放下对公子的情意,便可不治自愈,若是放不下,那便只能牵扯到死了”老头儿笑着摇头,似乎在笑话这凡尘世俗的痴恋悲情,随即大步踏出屋外,口中念念有词道:“春梦随云散,飞花逐水流。寄言众儿女,何必觅闲愁……”床榻上,那苗族女子听了,竟眉宇微动,但终究没有睁开眼,只是从眼角流下了一滴泪水……山间的奇遇,让小小的脚步停滞在了这片村落中,虽然那味药引究竟是怎么,谁都不知道,但风已经开始四处寻找相关的药材。对他而言,早将这二人治好早打发,他实在与孤绝不对盘。三日后,小小终于从一处人间的地窖中找到了冰块,交付给了那老头儿,而那老人家,也没有食言,找了一处偏僻无人的竹林,带着孤绝疗伤了。时过傍晚,在小小与风的焦急等待中,只见孤绝复旧如初的回来,但是那神色却分外难看,见了小小更是一头扎进茅屋内,不言不语,惟独跟随在身后的老头儿一直大笑不止。自从拜了这个无名老人为师父后,小小就没有一刻清净,每一日,读一本医书只是基本功,更要上山认识百种药材,且要一一牢记,若是当晚被问到时,有一句不能答,那老人家严厉责难,那凶悍气势,与平日里见到的简直判若两人。因而,每一日小小都是累得倒头便睡,两一句话都懒得说。这样的情况在维持了五日后,风受不住了,开始发飙怒哮,但是却被老人点住了门穴,坐在林中打了一天静坐。而孤绝则是沉闷的坐在苗族女子的床前守着,喂她茶水和食物,不过说来也怪,自孤绝身上的子蛊‘冬眠’之后,她道是气色一日比一日好,不过三两日,竟已可以下床走动。一切,又恢复了平静,但却潜伏着不安。东方破晓,晨曦露,寒霜泠泠。小小早早起身,将那些堆积如山的书册一一翻阅后,便出了茅屋,打算前往山林中老那无名老人。这是那老人嘱咐的,必要在鸡鸣起身,温故知新,红日出山后上山采药,不可有一丝怠慢。跨出门槛,背上竹篮,小小打算出发,但身后却吱呀一声响起开门声。拧眉,小小转身,却见孤绝站在门前,眸光深沉的望着她纤弱的身影,神色憔悴,修长的手指扶着门,沉声道:“如果…。如果龙须真的是天下霸主的须发,你会回天朝么?”小小微怔,自从孤绝彻底已可如常人一般后,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缓和了一些,他不在对她排斥甚至针锋相对,但是小小却一如从前那般淡然,没有丝毫改变。“也许吧”小小回答。孤绝剑眉拧起,随即一拳击在门上,双眸顿时隐上怒气,他道:“若是我不需要医治好呢?”“……”小小想说什么,却随后看到了孤绝身后缓缓走来的苗族女子,顿时抿唇不语。那苗族女子面带担忧的望着孤绝与小小,似乎有些无措。敛睫,小小转身跃上马,离开。孤绝拧眉望着小小的背影,只觉得心口窒痛难忍,他闭上眼,狠狠的一拳落在门上,咬着牙,身体重重的依在墙壁上。苗族女子看到这样的孤绝,秀眉微动,眼底顿时染上了凄楚……三十三重天,离恨天最高。四百四十病,相思病最苦。小小上山,先在瀑布旁的茅屋前拜见老人家,随后,无名老人领着小小到山林中采药,解说其药性,可治何种病症,与那些药相辅,与那些药相克。一时,爬上悬崖峭壁,取了几只深色灵芝,老人又道:“丫头,记住,灵芝为木之灵气,凡人总以为,千年灵芝是神物,珍贵无比,其实不然,灵芝这种东西,生于极阴之地,最好是一年一采集,否则日久,被雨水冲刷,阳光普照,就算长得再大,也没有药用的价值了”,说着,将手中的灵芝递给小小。小小看了看,点首,放进竹篮中,轻道:“师父,徒儿一直有件事想讨教”“呵呵,丫头有心事?”无名老人看了一眼小小,捋着胡须道:“你是想问,那‘龙须香’究竟是何物,是否正如那对夫妇所言?”小小抿唇,点了点首,道:“正是”,治好了孤绝,就是了却了一桩心事。“丫头,有时候,人生就是如此,你已经想与其脱离干净,但是却一直纠缠不朽,这也是佛界所谓的缘分,”无名老人走到一片悬壁处站立,轻风吹拂一身白袍,他展开眉须,眺望远处的山林与那连续数月不止的烽火,叹息一声,道:“老朽自所以隐居于此,也是为了逃避人世的那段无解之缘,不过这次遇见了你,而我又已算是八十好几了,岁月催人,也想在有生之年,再去中原走一走”“师父要去中原?”小小惊讶,难道他也是中原人?老人点了点首,似有不堪回首的往事一般,叹息道:“我五十年前就离开中原,四处游荡,在这里也住了二十几年,原本以为人世的一切都如飞花流水,不过却无意中看到了你,而你却让我想起了她……”小小敛睫,原来如此洒脱古怪的老人,也有如此深重的心事。抿唇,浅浅一笑,问道:“师父所指的那个她,不知是何人?”“说出来,丫头也应该知道此人”老人笑了,随即又道:“其实,在看到你第一眼时,我就知道,你并非一般女子,再者,那个中蛊的男子,他那身形容貌,竟也与我的故人如出一辙”小小一惊,眸光顿时沉下,道:“难道…难道师父是中原皇族人?”“丫头可曾听说过先帝在世时,曾册封的一位肃亲王?”老人望向小小,那眉眼满是慈笑,顿时间,竟有那么一点相似于…孤绝。“先帝的长兄,五十年前在肃亲王府失火后就消声灭迹的肃亲王龙言?”小小更为惊诧,却瞬间想起了那段被尘封的事情。五十年前,虽已遥远,但是小小却还是知道曾经那段被朝廷禁言的事。肃亲王龙言,爱上士大夫之女,二人私定终身,但半年之后,那女子入宫,被先帝册封为贵妃。肃亲王在帝王成婚当夜火烧王府,从此下落不明。而那个当年的贵妃,就是…龙烨与孤绝的生母,后来的大运过第一任圣德皇后。天下间竟有如此巧合的事,小小的心头冰冷,她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的满面须白的老人,拧起眉宇,道:“怎么会…师父,您竟是,竟是肃亲皇叔……”“丫头害怕吗?”老人凝视着小小的苍白的面色,叹息了一声,又道:“是害怕我是皇叔,还是害怕我即将带你去中原?我虽不知道你和绝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李毓蓉可是天下尽知的当朝贵妃,九岁就入了皇宫待年的宫妃,烨儿可是满天下的找你整整五年……”“我……”再次听到有人提到龙烨,小小的心还是颤簌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那潜藏的疼痛似乎被触碰了一般,丝丝阴郁压抑在心底。她别过首,俯视着山下的美景,随后又望向遥远的极天处,那不散的烽火,似乎有什么东西堵在了她的胸口,沉甸甸的,压抑得她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