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何要她去见穆家女,是与乌玉胜有关,还是与大雍有关?杜世安又与他们是何关系?二十四年前,穆老将军与乌图勒在寒城的关系,是否并非如朝中所说的那般水火不容?
至于为何这般猜测,也只是因为南夏与大雍的交战,是在近十年才频繁起来,也就是她父皇即位后。也是因当时在龙虎关,在山门关时,她曾问过那些老将,都说十几年前,南夏一年也进犯不了几次,细问缘由,都只说可能是当时南夏所有部落,并不全听乌图勒的。但根本原因,谁也不知。
而且十一年前,乌玉胜不可能无缘无故逃往大雍投奔穆家。
十一年。
她父皇即位是在十一年前,南夏大雍频繁交战是在十一年前,她第一次遇见乌玉胜,也是在十一年前。
忽然“咚”的一声,似乎有人从医室的楼梯上滚了下来。
朱辞秋看向医室,又看向来时之路,停顿几瞬后,将木牌收入窄袖之中,确认不会掉出后,才看向铁木修,轻声开口:“我现下不去。”
铁木修愣怔地看向她,有些疑惑:“西琳替你挡住诃仁那小子,她至少能拖一个时辰。这么好的机会你不去?”
她摇摇头,“一个时辰而已,拦不住他。”
远处似有马蹄声传来,闻声望去,便看见一队人马驮着身受重伤的乌玉胜走近医室。
铁木修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看了一会后便叉着腰往回走,“反正我将话是带到了,物件也给了,之后的事便由你自己决定。”
她低下头,跟在铁木修身后走着。她并不打算自己去找穆家女,也想要看乌玉胜将伤药上好。
入门后,西琳正拎着诃仁的衣领将他按在地上,诃仁分明是个健硕高大的男人,却被她压制得动弹不了一点。
听见她与铁木修踏入门的声音后,在地上扭打的两人齐齐转头。
诃仁眼睛似乎肿了,脸也肿了。
“没想到你还是打不过西琳。”铁木修笑道,比了个停的手势,“切磋到此为止,伤患已经到了。”
西琳这才站起身,拍拍衣裳上的尘土,将医室的两侧大门完全打开,方便他们入内。
诃仁也站了起来,他擦了擦嘴角的一丝血渍,神情十分不服气,又在看向朱辞秋时恨意十足。
她只是淡淡地看着他,然后用手比画了一下嘴角的另一侧,告诉他还有血渍。
原先鞭打乌玉胜的那两名男子抬着他入了伤室,将他背面朝上地放在床上后便扬长而去。
朱辞秋站在一旁,比先前更近距离地看清了乌玉胜背上的伤口。何止是没有一块好肉,她已经无法形容这些伤口所造成的创伤,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烂肉血泥,这分明是在把人往死里打。
乌玉胜也没有醒,像是昏迷了。
“献礼前他吃了护心药,这只是皮肉伤而已。”铁木修拿着药具站在一旁,让西琳拉着她往后退了一步,又道,“你别一副死了丈夫的模样。”
诃仁拿着个冰袋,一面敷着脸一面看向她,重复说了句铁木修的最后一句话后,说道:“现在知道心疼了?”
“我只知道他蠢。”朱辞秋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夺走他手中的冰袋,扔到最角落里的桌子上,“你也很蠢。”
“我说你!”诃仁愣了下,随即想要发脾气,却被西琳冷声制止,“伤室禁止喧哗,要吵出去吵。”
诃仁歇了气焰,却仍旧瞪着她。
她不想再看乌玉胜身上的那些伤口,见铁木修与西琳将他身上的血渍清理干净露出狰狞无比的、深可见骨的伤口后离开了伤室,坐在原先诃仁坐在的位置上,看向窗外。
此时她才发现,原来这里,可以看见来时之路。
伤室的门打开又关上,她不用回头看都知道是诃仁那厮,估计以为她要去找穆家女,这才紧跟着她出来。